“黑面武佛?”洛绫听罢恽青城的叙述,面色也越来越沉重。“光是一个万哀崖第四座便能将我打成这样,若是真让君寂灭重生,这普天之境怕是要遭受大劫难。”
“如果与中元节一样,那这什么黑面武佛必也是万哀崖的其中一座。”恽青城道。“只是现在尚未知道是第几座。”
“听说万哀崖首座破天机仍为鬼链所缚,四座封冥绝也已暴露,只剩下第二座与第三座尚未可知。”洛绫道。“尤其是第二座,至今仍不知其名,也没人见过其貌。第二座法力高强,行事风格颇为神秘,难以捉摸,也是个棘手的角色。”
“你是说,这黑面武佛是第二座与第三座中的其中一个?”恽青城问。
“也有可能是封冥绝,或者像那仇烟儿一样,只不过得到了某件魔器而在此处猖獗。”洛绫思忖。
“师兄,明日可需要我一同前往相助?”洛绫问。
“不必,你身子尚欠佳,卧床休息便是。师大夫会照顾你的。”恽青城道。
“说起那个师大夫,我总觉得他怪怪的。”洛绫道。“好像在我昏迷的时候,总是会依稀听到他在说话,但房内又只有他一个人。”
“兴许是你昏迷太久,做梦了吧。”恽青城笑道。“师大夫这半个月以来为了照顾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莫要空加揣测。”
“师兄说的是。”洛绫微微点头,“话说呀,你刚才把秋秋赶出去,那小丫头肯定又不开心了。”
“她?”恽青城无奈摇摇头。“就当是大人们谈事情罢。”
“你总拿她当作小孩子,她可是要生气的。”洛绫笑道。“秋秋也长大了。”
“是是是。”恽青城无奈道。“你好好休息,待处理完此事,我们就回九天观去。”
“哎,我说你呀,”与葛秋秋在街上悠闲的散步,师炀见她还是那副样子,哭笑不得。“这么讨厌跟我出来么?”
“啊,不是的!”葛秋秋连忙摆手。
“唉,都怪我不如恽道长那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师炀极其浮夸地长长叹了口气。
“不不不,师大夫,也好看,也好看……”葛秋秋忙道。
“是么?”师炀突然俯下身,对她眨眨眼,期待道。“那你说说,我哪儿好看?”
“都,都好看!”葛秋秋拼命点头。
“哈哈哈!”师炀被她的反应逗乐了。“那是,本大爷可是魔……我们村长得最好看的!”
“你刚刚说什么?”葛秋秋突然问。
“我说我是我们村最好看的呀!”师炀笑道。,还不等葛秋秋再开口,师炀又道:“咦,你看,那里有个小孩儿!”
葛秋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有一个小男孩,蹲在角落里,流着口水看着对面的包子铺。
正是那饿鬼冬冬。
“这死小子,他的世界里除了吃就没有别的了么?”葛秋秋无奈摇摇头。
“你认识?”师炀问。
“啊,不认识啊!”葛秋秋立刻否认,她差点忘了,师大夫这个凡人是看不见鬼魂形态下的冬冬的,自然是第一次见他。
师炀正想上前去逗弄一下这孩子,便见一个女人慢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子,递给了他,冬冬一看到包子,二话不说就拿过来啃了起来。那女人便趁机将他抱起,快速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有了包子就是娘?这傻冬冬,也太好拐了吧!
“哟,被娘亲给抱走了。”师炀道。
葛秋秋气得一跺脚,便快步跟了上去。
“秋秋,你去哪儿?”师炀也跟了上来。
“别出声!”葛秋秋回头瞪了他一眼。师炀只得噤声,默默跟在她身边。二人尾随那女人,一路到了一间屋子前,门上贴着的正是那黑面武佛。
“这门神真丑。”师炀盯着那门神画像片刻,说道。
葛秋秋可没心思再同他开玩笑,悄悄拨开一小条门缝偷看起来。只见院中放了两只巨大的木笼,笼子内都是与冬冬年纪相仿的童男童女。他们木讷地待在笼中,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单纯的孩子们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冬冬被放入了其中一个笼子里,与其他的孩子在一起,他也很好奇这一切,但此刻对他最重要的还是吃。他又饿了。
“人贩子?”师炀不明所以。
“这些都是明日要送去血祭的孩子。”葛秋秋道。“这个黑面武佛到底是个什么?”
“献活祭给神本来就是民间常有的祭祀方式。有何奇怪?”师炀不理解。
“谁说的,我就不信了,难道清天圣境的神们也吃活祭么?”葛秋秋白了他一眼。
“这我就不知道了,若你成仙去了清天就问问呗!”师炀耸耸肩。
葛秋秋继续观察院中的情况。院中除了那两只笼子外,还聚集了许多人,想必就是那黑面武佛的信徒。他们的脸上皆是面无表情,一副漠然之态,对孩子们凄惨的哭叫充耳不闻,也不知道那笼中的孩子,有多少是他们亲生的,有多少是偷盗来的。从他们的眼神中,葛秋秋甚至看不出一丝“人”的神色,他们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一副躯壳。
“这些人,没有魂。”葛秋秋蹙眉,“怎么会这样?”
“没有魂还能活?”师炀也好奇起来,“你是不是想多了?”
“还是先回去找恽道长再说吧,这儿太危险了。”师炀劝道。
“等会儿!”葛秋秋偷偷施法,在那两只笼子周围设了一个极小的结界。
“你做什么?”师炀问。
“设结界呀!我倒要看看,明晚他们拿不出祭品,那个什么黑面武佛能使出什么招来。”葛秋秋似乎对自己此举很满意,设下结界后,便同师炀一起回朱府去了。
“你设了结界?”恽青城听罢,稍微吃了一惊。
“师父,那些人的眼中无神,我怀疑他们的魂魄已经不在了。”葛秋秋道。“我只想知道,若是不给祭品,那武佛会如何,说不定他的真身就会出来呢?”
“你真是……”恽青城抬起手,葛秋秋以为恽青城又要打她,立刻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谁知,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头,恽青城轻笑道:“做得不错。”
葛秋秋抬起头,对上恽青城温存的目光,心里似瞬间盛开了千万朵花。这毕竟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恽青城第一次夸自己。
“啧啧,”师炀吐出一团白雾,笑道。“看来今晚有人要开心得睡不着了。”
“师大夫!”葛秋秋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说着就要与他打闹起来。
“秋秋,在朱员外家莫要喧哗打闹,成何体统。”恽青城制止了她。
“是,师父。”恽青城一句话,葛秋秋立刻安分下来。
“在明日血祭之前,你可以干点别的做做准备,比如,练一下法术。”恽青城道。
“啊?在别人家里也练啊?”葛秋秋寻求帮助似的看向朱员外。
“没事没事,府里院子大,道长尽管练就是。”朱员外憨笑道。
“不想练?”恽青城挑了挑眉。“那我去看你洛师叔了。”
“练!”葛秋秋红着脸,抽出怀中的拂尘,往后院走去。经过恽青城身边时,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恽青城的袖子,小声道:“我……我要师父陪。”
恽青城低下头去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襟的手,笑了笑,道:“行行行。”
葛秋秋乖乖拿着拂尘,跟在恽青城后面,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黑纱道袍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此时的葛秋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永远跟在这个人后面,哪怕修不成仙,就是一辈子做他的徒弟比什么都好。
翌日夜戌时,葛秋秋与恽青城坐在朱员外早已备好的马车内,按照葛秋秋的指引,来到昨日关押冬冬以及其他孩子的那户人家门前。葛秋秋下车后点足跃至半空察看院内情况,结界果然没有破,但是院中除了那两只笼子之外竟一个人也没有。她索性跃进院中,将院里四处的厢房都察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人了,才打开大门让恽青城进来,并将结界解开,把孩子们都放了出去。
“姐姐!”冬冬见到葛秋秋进来开心的不得了,立刻脱去那泥人躯壳,扑上去抱住她。
“不怕啊,我来了!”葛秋秋笑嘻嘻地安抚着冬冬,问:“院子里的那些大人们都去哪里了?”
“他们见碰不着篮子,突然变得好凶,想要撞破姐姐设的结界,但是他们没有时间了,就一起出门去了。”冬冬道。
“你可有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恽青城问。
“好……好像是往右边去了。”冬冬抓着头想了想,道。
“可能是往郊外无名寺去了。”葛秋秋道。
“还有啊姐姐,他们根本就没有魂魄。”冬冬突然道。“他们身上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是不是都已经死了呀?”
“果然被我猜中了!”葛秋秋得意起来。
“没有魂魄还能四处走动,带走小孩,定是有人抽走了他们的魂魄并控制了这些躯壳。”恽青城道,似想起什么。“无名寺!”说罢,不等葛秋秋和冬冬反应过来,恽青城便已经消失在院中。
“师父等我!”说罢葛秋秋也顾不得其他,也随恽青城化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