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病人休息的时间，不能探病。”护士小姐拦住他们。
莫小陆只好站在门口，望了望黑漆漆的房间。担心会被以可看见，说出自己来看过赫连川的事情，她没站多久就离开了。
幸好及时洗胃，休养三到五天就可以出院。
又和护士交流了几句，询问养胃的食物，亲自去购置了食材。让她照着菜单给赫连川准备一日三餐，又反复强调，让她不能说出去。
“川少连着喝了好几天的酒……都快把自己灌死了……”
“太太，你怎么不来医院看一眼？”
“你和川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要是再不来医院，我以可也要和你绝交！”
连着两天，以可通过电话、短信接二连三炮轰莫小陆，如果不是秦墨白每天传来赫连川平安的消息，她恐怕要坐不住了。
离婚协议书还躺在抽屉里，没等到签字的人。魔坞却主动联系了莫小陆，约她明天下午在城郊某小学见面。
莫小陆想着，得在这之前把一切解决了。
这一趟，若是有去无回呢？
今天是赫连川出院的日子，等他回来，就把协议书给他签字。
不多时，听到楼下汽车引擎的声音，就见车里先是走出一个女人，然后走出一个男人。
是裴菲菲和赫连川。
离得有点远，看不清他的面容。这身形确实单薄瘦削了一些。
不是让王婶给他准备了那么多营养品吗？
难道他都没有吃？
听到裴菲菲在一旁唠叨，“阿川，医生可叮嘱你了，回去以后不能抽烟不能酗酒……”
赫连川不悦地皱眉，抬起头看向二楼。
空余窗帘晃动，并没有人。
是他的错觉？
王婶敲门通报莫小陆，“太太，川少回来了。不过他，带了个女人回来。”
“嗯，我知道了。”莫小陆平静地说。
刚走下楼，迎面撞见了赫连川，裴菲菲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一颦一簇都为赫连川的一举一动牵动。
赫连川淡淡地看了一眼莫小陆，不甚在意的神情。
看起来还是没有血色。
嘴唇煞白。
赫连茂听到孙子已经出院到家，本是一件高兴的事，赶来一看，没料到他居然带回来一个女人，还是裴菲菲，当场气得大发雷霆，一桌子的菜都被他扫到地上。
亏他前几天还在给小陆做思想工作，让她去看看孙子。
原来真的是这个孽障有错在先！
“我没有错。”赫连川僵硬地站着，见老爷子扛着棍子过来，也面不改色，不挪一步。
“没有错，我就打到你认错为止！”老爷子喘着粗重的气，“你就学你那个不争气的爸！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连家也不要！”
裴菲菲眼底染起一丝狠厉，不三不四的女人？要不是那个负心汉，妈妈也不会遭受此污名的！
莫小陆及时拦在前面，赫连川则将裴菲菲拉到身后，袒护着，“这不关菲菲的事。”
果真是郎情妾意、情真意切的场面！
老爷子气得面红耳赤，胸腔剧烈起伏。
“爷爷，你等会儿。”莫小陆平静地从老爷子手里拿过棍子。
老爷子还以为莫小陆拿着棍子是要亲自出气，却见她拎着棍子上了楼。不一会儿，手里的棍子换成了一张纸。 “是我的原因，我要和赫连川离婚。”莫小陆将离婚协议书递到老爷子面前，垂下眼眸，“对不起，爷爷。”
赫连川沉默地看着莫小陆，看着她手里那一纸离婚协议书，勾起一抹惨败的自嘲。
当他躺在病床上，期盼着她来看一眼的时候。她在忙着写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早一日隔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就那么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吗？
短暂的愣怔后，赫连茂恢复了刚才的火气，“你这混账，自己有错在先，还敢教唆小陆认错，替你背锅！”
老爷子一向偏袒莫小陆，所以赫连川也懒得多加解释，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拉过裴菲菲的手，再不去看莫小陆一眼，“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走。”
“你敢！”
“你敢走出这个门，就不是我赫连家的子孙！”
赫连川头也不回，没有半丝犹豫，走出了门。
老爷子被人扶到椅子上，无力地瘫坐着，“我要把你的卡全都停掉，公司也不会让你再去！看你没了我赫连家，能活得了几天！”
“翅膀再硬，我也给你折了！”
骂了一会儿，老爷子也累了。
空气霎时间恢复了寂静，地面上的狼藉也被收拾一干二净。
老爷子对这件事的反感程度莫小陆看在眼里，甚至一时半会难以消除，要他接受裴菲菲，实在太难！
这天晚上，莫小陆给赫连川打了一通电话，约他在一家茶馆见面。
赫连川带着裴菲菲一起出现，从进门开始，两人如胶似漆，十指交握，一刻也不曾分开。
三人坐定，点了一壶茶，莫小陆递出了两张机票和一张银行卡，推到裴菲菲面前。
“小陆，你这是？”裴菲菲讶然，“美国的机票？”又迅速打量了一下赫连川。
真的是越来越乱了。
“我给你们买了明天上午的飞机票，你们先去国外过段时间，等老爷子气消了再回来……”
“很好。”赫连抿了一口茶，装作漫不经心。食指点着银行卡，缓缓地勾到面前。视线却看着她还没推过来的用棕色信封包装的文件，笑意漠然，“这里有多少钱？如果不够，你会再打进来的吧？”
莫小陆点头，不敢直视对面的人的眼睛，“里面的钱够你们用很久了。”
赫连川往后一靠，微微扬起的姿势下巴上的胡渣显得更加清晰。密密麻麻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取了一只，“啪嗒”点燃，送到嘴里。眯着眼睛，见到她如此羞赧的反应，忽然很想笑。
到这个时候，还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莫小姐还有什么话想说？一起说完吧？”话一出口，眼神也自动增添了嫌恶。
裴菲菲有些坐立难安。
每次赫连川和莫小陆出现在一起，两人就针锋相对。
赫连川身上的戾气重得随时要掐死人似得，教人胆寒。
“这份离婚协议书……”莫小陆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当她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大的力量正视赫连川的时候。
这一眼，却教她深深刺痛。
短短几个小时，觉得他老了许多。
在莫小陆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之前，赫连川已经迅速打开棕色信封，拿出了离婚协议书，稍加浏览，在看到最后一个条款，表情凝滞了一下，“我觉得最后这个条款特别好。”
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洋洋洒洒地签下名字。合上笔盖，然后放回上衣口袋，散漫地站起身，回头，“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该净身出户。”
要是在平时，依照莫小陆这是非分明的暴脾气，谁敢用这四个字侮辱她，绝对把桌子掀起来立到他头上。
莫小陆看得出，赫连川这是一而再再而三要激怒自己。
但不明白。
人类的感情，她一知半解。
好在，等明天一过，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