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人站在山冈上,遥望着脚下的深渊,“说我自私、冷血、贪婪?呵呵呵……人不都是这样吗?谁不是为自己的利益一步步计算。”
寂静的山野中,冷风撬动贫瘠干燥的土地,彼时有黑雾笼罩,修得男人面色越发青黑。这忽然暗下来的天色,让他心里陡然生出恐惧,连忙移步下山,忽地脚步一滞,见到前方有三个人走来。
定焦一看,脑子轰隆炸开,“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啊——”
半响,山谷里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
而与此同时,看守所上依旧是万里晴空,一片祥和。
“你说也真是奇了怪了,没见过死刑犯那么平静的。”
“听说当时在法庭上细数他的各项罪状,没有一项否认。说他站在中间,面带微笑,偶尔点个头,什么情绪也没有,真的是看破生死了?”
“谁知道呢,杀过那么多人,可能早就对生死麻木了。”
“这种人就是心理有问题,你说换作正常人,谁干得出偷尸体的事情?想想都作呕……”
两名管教在窃窃私语着,一路走到看押李维安的牢房,敲了敲房门,不见应答。
对望一眼,顿时心里滋生不详的预感,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呈现在眼前的一幕令两管教险些站不住,头皮发麻,凉到尾椎骨。
而在另外一边,新人正进行着婚礼。
五光十色的吊灯,让整个大厅流光溢彩,浪漫舒缓的《婚礼进行曲》缓缓流淌耳蜗。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台上那一对新人。
“莫陆陆女士,你愿意嫁给面前这个男人,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穷、疾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
“秦墨白先生,你愿意娶……”
纵使在电视剧上看过不少这样的结婚桥段,听到类似的宣誓台词,莫小陆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再次被这些毫无新意的场景感动得一塌糊涂。
爱情是这样伟大又神奇的事物。
凭着它,秦墨白能找得到下落不明的莫陆陆。
如果说人类与她们这些镜像最大的不同,也是因为情感。喜怒哀乐,赋予了一个人鲜活的灵魂。
正想得出神,惊觉手上多了一道力量,她愣怔地看着赫连川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其实你穿婚礼的时候比她美。”
莫小陆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
赫连川温声细语,继续蛊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莫小陆疑惑出声,“啊?”
“第一次,因你逃婚,让我一个人完成婚礼,这一次,你又不愿意办婚礼,说来说去,都是你造成的。”这话里多着些许埋怨,令人联想到深闺怨妇。
又靠近了些,声音极尽埋怨,“他们都说,我每天追着小媳妇跑。”
暧昧的话语,配上暧昧的声线,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升腾,莫小陆佯装若无其事地扯了扯笑容,手心却越发滚烫,仿佛攥了一颗火球。
“你要是喜欢办婚礼,我改天给你找个小媳妇,而且是追着你跑的那种。”莫小陆朝他呵呵一笑,依旧没心没肺的样子,挤了一下眼尾,“包你满意。”
赫连川的脸色霎时间僵了大半。
学生时代开始,赫连川就是备受少女追捧的男神,听到的表白,收到的礼物不计其数,但正是因为太容易受人喜欢,在感情方面一直处于被动局势,以至于他从未尝试过取悦他人这件事。
莫小陆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尝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挫败感。
“川少,告诉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赫连川兴致缺缺,连头也没抬一下。
“李维安畏罪自杀,死在看守所里了。”
“你说什么?”
“新闻上刚刚发布的,你随便搜一下都能看到,现在可是热点。就是这么一死,便宜李维安了。不过也好,免去夜长梦多……”
赫连川立即打开电脑搜索,果真新闻咨询首页满屏是李维安畏罪自杀的消息。
以可悄悄地观察着赫连川的表情,怎么觉着不是很高兴啊?难道川少知道太太昨天出去给他相亲的事情了吗?
真是不明白川少和太太这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有彼此,可是为什么距离越来越远。
“川少,您虽然失败第一百三十二回了,但说不定第一百三十三回,太太她就被你打动了呢?”以可看着沮丧的主子,如是安慰着,“我其实也不太明白,太太她不就在你身边嘛,你们都结婚了啊?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感情,那这追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来日不长呢……”
赫连川听到了莫陆陆和莫小陆的对话,深知一旦李维安离世,她会离开这个世界。
而现在,李维安已死,你是不是准备离开了?
“怎么可能呢?”话音刚落,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在以可脑海里蹦出来,他倒吸一口冷气,夸张地捂着心口,“难道说!川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赫连川一脸肃穆,提醒以可,“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以可颤抖着下巴,脸部肌肉抽了抽,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下来,“川少您放心,我以可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还没有走出门几步,以可回头望了一眼平静地敲键盘的川少,不禁更加悲伤。
川少他,就是如此坚强的一个人,即使身患绝症,也能强撑着,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难怪刚才说到李维安死讯的时候,川少一点也不开心,因为他知道自己也要死。
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川少就是怎么样炼成的。
心想着,加快了脚步,跑到莫小陆那里,哭哭凄凄地诉说着刚刚得知的消息,“太太,川少他……”
莫小陆本来心情不错,正打算敷个面膜滋养一下,以可忽然闯进来,话说了个开头,拿着纸巾就抽抽搭搭地擤鼻涕。
她躺在躺椅上,指腹轻轻地按压着脸部,将面膜理得平顺,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气,“又怎么了?”
反正这么几天,赫连川每天都搞事情,还带着手下搞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不知道这次又演的是哪一出。
没想到莫小陆这么快就反问,以可还没有哭够,又急着回答。脑海里同时想着两件事,一是川少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二是李维安畏罪自杀,死了。
舌头一打结,于是脱口而出就成了“李维安、川少他死了”这一句骇人听闻的回答。
莫小陆的手僵直在脸上,“你说什么?”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李维安再度出现,杀死了赫连川。
须臾间从躺椅上坐起身,冲着门外跑出去。
“我刚刚说了什么?”以可这才哭得差不多,吸了吸鼻子,“我应该没有漏了‘快要’两个字?”最后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作为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