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赐婚
顾卿颜2018-02-25 13:302,508

  九月十二是周德元的万寿节,宫中赐宴,朝中文武皆按制着蟒袍补服列席,大颐各地文武百官不能入席者也在家设置香案,向盛京方向行跪拜大礼。

  夜宴设在了宫中沧清湖的湖心岛上,岛上花木扶疏,张灯结彩,丝竹长奏,舞姬身段柔美如绚丽晚霞穿梭在席间。

  周德元自入了秋身子便一直不太爽快,但见今日却红光满面,端坐宴席中间接受百官朝贺。这是在天子面前露面的最佳机会,文武百官自然是穷尽了心思寻来奇珍异宝,希望能博圣颜一展。

  当中最得圣意的当属周昱的万寿屏,十二面屏风上大大小小无数个寿字形态各异皆出自周昱、吕嘉禾和陈香楚之手,再由绣娘绣到屏风上,取了万寿无疆之意,虽不是名贵之物但这份心意却是弥足珍贵的。

  一旁的朝臣们纷纷赞叹,周德元也不禁连赞了几声‘好’。

  有了周昱的珠玉在前,之后周铎呈上来的西域夜明珠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夜明珠虽通泽圆润,尺寸比寻常的夜明珠大出许多,可这东西虽在大颐是难得的珍宝,但到底在西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这一对比倒让周铎显得有些敷衍之意,周德元收敛了之前的喜色,眉目淡淡的扫了一眼周铎和那夜明珠,挥了挥手连话也吝啬一句。周铎好似也全然不在意一般,仍是规矩地行了跪拜之礼后退回自己的席位。

  他之后的周临献上来的是一方古砚,周德元素来喜好书法是以对砚墨也颇为偏爱,立在他身侧的徐永和见他龙颜大悦,赶紧上前自周临手中取了砚台呈到他手上。砚台石质坚韧、润密,纹理清晰柔美,抚之如肌,磨之有锋,历寒不冰,呵气可研,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砚。

  周德元爱不释手,对立于下方的周临说:“齐王有心了。”

  “此砚虽不是稀世之物,可到底是儿子对父皇的一片孝心。到是二哥,平日里慧心巧思怎地父皇万寿节却如此敷衍?”

  周临自秋秋那件事之后便与周铎有了龃龉,此时抓着机会难免要奚落一番。

  陈香楚见周德元对着周昱和周临的时候慈眉善目,笑容可掬怎么看都是慈父应有的样子,唯独对着周铎时总是言辞冷淡,态度疏离。

  她微微侧首去看周铎,他此时正低头饮酒,似对宴上发生的事情也并不关心,眉目浅淡到让她隐隐心出一丝恻隐之心来。

  这一幕恰好落在一旁的周昱眼中,眸光渐渐冷下来,转而对周临笑道:“三弟,切莫在父皇面前献丑,慧心巧思皆是用来说女子的。二弟征战沙场,纵有千般奇谋妙计,可这花心思的事情终归还是要有贤助在侧。”

  说罢周昱看了看身侧的吕嘉禾和陈香楚,两人皆是含蓄一笑。一旁已有官员听出了周昱的弦外之意,遂尔开口说:“说起来惠王殿下早己过了婚嫁的年纪,却无妻妾在侧,陛下也应该为惠王殿下操心操心终生大事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宫员连连点头称是,陈香楚心底略微一颤,看了看周铎依旧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席间众人讨论的人不是他一样。

  “如此说来到是朕疏忽了。”周德元看了见周铎,脸上虽有笑意却并不及眼底,他清了清喉咙问周铎:“既然如此惠王可有钟意的人选?”

  周铎放下了手中酒杯,恭谨回话:“悉听父皇旨意。”

  他近年来蠢蠢欲动周德元虽掌握得并不真切,却也是有所察觉的,问这话他原是想试探周铎在朝中是否有意欲倾向或者早已暗通之人,不料他却并不入套,到让周德元噎了噎。

  他转向身侧的萧贵妃,问:“朝中可有适龄的官家小姐尚未婚配?”

  萧贵妃怔忡了一下,一时间她也摸不清周德元的意图不敢随意推举,抿了抿发赫然笑道:“陛下忽然这样一问到让臣妾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那这样吧。”周德元侧了侧身斜斜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手随意的朝在座的文武百官挥了挥说:“谁家有待字闺中的女儿皆可自荐,惠王贤名在外自然是亏待不了你们的。”

  周德元的态度随意轻挑任谁也看出来他对自己这个二十好几还未婚配的儿子并不上心,一时间众人皆不约而同地静默不语。这无疑是对周铎的一种羞辱,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饶是萧贵妃这样圆滑世故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冗长的沉默。

  邱泰坐在周铎对面,隐隐听到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坐在他右手边的柳文山似要离席回话。邱泰是知道周铎想借柳文山之手扳倒吕伯阳的,也知道俞子甫已经私下见过柳文山并达成了某种协议,但他若此时提出想将自己女儿指给周铎,表现出了倾向周铎之意,只怕非但成不了姻缘反而会引起周德元的警觉。

  邱泰自案下伸手按住了柳文山,见他不明所以的转头看着自己,邱泰微微冲他摇了摇头。要说柳文山也是纵横官场多年的人,只需这样一个眼神他便已经明白其中利害,故而又坐了回去。

  不过这短短的交会却没能逃得过周德元的眼睛,他双目微眯看向二人,声音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邱泰,你和柳文山在嘀咕什么?”

  邱泰本侧首对着柳文山,被周元德点名一喊只觉背上立时有冷芒袭来,他神色微凛迟疑了一下,不过须臾,回头时脸上已经是恭谦地笑容,出了席列到宴席中央回话。

  “微臣是忽然想到一个人选,却不知道是否合适,故而讲与柳大人听,不想柳大人也认为此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哦?”周德元剑眉微挑,饶有兴味的样子,继而又说:“你到说出来听听。”

  “镇国公府,白家二小姐白灵。”

  “白家的二小姐?”

  周德元略微一沉吟,右手在左手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最后双掌一击似乎颇为满意的样子:“白家满门忠烈,他们家的姑娘自然也是贤良淑德,就是不知惠王是否满意?”

  周铎依然面无神色,纵使御赐了婚配脸上也无半点喜色,只是循例谢了恩典便又退回席间。

  对于周德元来说要给周铎赐婚自然是没有比白家更适合的人选了,白家兄弟曾也是威名在外的名将,随周德元一起推翻前朝战功赫赫可与周铎齐名。但是天妒英材,在最后与卫国一役中兄弟二人中了敌人圈套战死异乡。白家兄弟只有大哥娶了妻生了两个女儿,二弟尚未婚配,棺殓运回盛京的时候白家大夫人便一头撞死在了夫君的棺椁之上,至此白家便只余下了白老太爷和两个尚未及笄的女儿,如今掐指一算正值如花年纪。

  周德元登基之后追封白氏兄弟为镇国公,家中老父享其官爵,白家一门到了最后虽有爵位在身却只余下两个女儿,没有男丁得己继承。

  如今把白家的小女儿许给周铎,对于周德元来说即顾全了皇室颜面又无需担心为他平添了羽翼扩张势力,实乃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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