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宁愿让自己苦不堪言?”他语速很快的接了过去。 说到底,还是她把他当做外人? 他终归抿唇转身出了卧室,头都没回。 夜七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她不愿麻烦他,不该是好事么?他应该是个怕被她麻烦的人。
出了卧室的舒威便是冷着脸下了楼。
保姆小张早在刚才就听到了呕吐,收拾完卫生间,这会儿厨房正在炖汤,见他下来,才担心的问:“太太喝酒了?”
舒威抿唇,面色依旧深沉,未作回应。
只听小张叹了口气:“太太也是个可怜人,从锦衣玉食,一下子流落成乞,听说她丢失的第二年,有人见过她在街头瑟瑟发抖,食不果腹,零下的温度,却衣衫褴褛,之后再也没见过她,谁又知道她受了多少苦?”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早上有个自称太太老同学的人来过,他说的。”
小张诺诺答道。
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男的女的?”
“男的。说是大学同学……”
暗自有些埋怨自己,小张低头,不敢再去看舒威的脸色。
“滴滴……”两声从厨房传来,提示炖汤好了,小张咽下后话,还是转身进了厨房。 舒威立在原地,久久未动,她根本就没读过大学,哪里来的大学同学?
想到她手腕那道明显的疤痕,舒威浓眉紧了紧,淡淡的心疼。 没一会儿,保姆小张端了一碗爵士汤出来,见他还站在那儿,便兀自说道:“这是太太最喜欢的爵士汤,每餐必喝,护胃养身。” 舒威脚步没动,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她平时滴酒不沾?”舒威 差不多一年有大半年全国四处出差,其实,有关于含欢,他一项问的比较少。
都给了之前承诺给她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了,她应该感到知足,要知道,一个酒吧歌舞女有今天……
小张点头,一时没想太多,只道:“太太平常应酬极少,即便去了,也就是和一帮太太们喝喝下午茶,要不就是一个人在家喝喝红酒……”说到这里,她才觉悟的停住。
舒威的脸色越发严峻。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不清楚,带着一个鸭舌帽,脸上好像有道疤。”小张试着回忆起来。
一道刀疤?舒威怎么也想起不来含欢会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他此时酒劲上来了,摇摇晃晃地往一楼洗手间走去。
“呕……”
“呕……”
“呕……”
半摇半晃地离开洗手间,舒威径直上楼,他想找含欢问个清楚。
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推开门,舒威却发现床上早已空空如也。
“人呢?”
“太太人呢?”
舒威有些怒火,他暴击着二楼繁荣鸡翅木雕花栏杆,偌大的空旷屋子
顿时发出令人害怕的声音。
“太太……太太好像出门了。”
“什么时候?”舒威俯视着楼下的小张,语气颐指气使,左手大拇指上的那一枚白玉扳指亮的刺眼。
“就在老爷您去洗手间的时候爸。”
小张努力地仰着头,战战兢兢地回答着,屏住呼吸,她还在等待着舒威的回应。
今天,怎么感觉老爷和太太都怪怪的?
早在舒威去洗手间之际,含欢便换上一身黑色衣服,急匆匆地出门了,甚至连她最近最爱的新款香奈儿包包都来不及挎上,便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
“太太,这么晚了……”
含欢白了一眼小张,竟出奇地没有一再责骂她多管闲事。
龌龊?
很好,她又用了一个恶心的字眼来形容他。
那个男人,就是龌龊!简直就不配活在世界上!
“说吧!什么事情?”隐秘地停好车,含欢在一个大晚上竟然带着墨镜、帽子和口罩来到这个包厢。
傅老七正端坐在包厢正中央位置,旁边还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围绕在他周围。
含欢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
“咳咳咳咳……”含欢适时打断傅老七想要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她侧身,一边掩门而立,实在是不想让这里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含欢自从当上舒太太之后,从未再来过这里了。
只需要几千块钱就可以给人点头哈腰,含欢简直不想回想那段日子。
“谁啊?看着好老……”
一个坐在傅老七身上的一个妖艳女子径直开口。
“你……”含欢最见不得人家说她老!
“好了!”傅老七用力掐了一下女孩的屁股,
“快滚!”
“你们知道个屁!”
“哼哼!”两个年轻小姑娘将桌子上的钱塞在自己的胸衣里,一边不满地出门了。
走过门口的时候,还仔细打量了一下全副武装的含欢,含欢下意识地侧身低头。
“哼!老妇女!”甩下这句话,两个年轻小姑娘走后,含欢闻到了一股浓烈且刺鼻的劣质香水味道。
这就是下层社会!
待她们走了,含欢赶紧将门关上。
一边摘下口罩,一边不禁埋怨道:“怎么选在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她摘下口罩,一边慌忙用手掩住自己的鼻子。
“怎么?时隔七年,不想家?”
傅老七歪着嘴,一边起身揶揄道。
步步紧逼含欢,傅老七一手按着她的背抵向自己,嘲弄的视线落她胸前那一串硕大的红宝石项链,
一字一句地说道:“含欢,少给我扮清高,你高尚就不会躺在我身下叫得那么淫荡了!”
他说得露骨直白。
只一句话,便把她粉碎得彻底。
含欢的脸一寸寸白了下去,竟然想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他说得对,但是当年也是情非得已……
她才不是没有廉耻的女人!
“是,我和你一样龌龊!”
好久,含欢自嘲地扯出一抹笑容。
“那又怎么样!”
“说吧!找我来究竟什么事情?”含欢的脸上仍是不屑一顾的嘲弄。
对视上傅老七富有玩味的笑容,她佯装镇定,白着脸又加了一句:“钱?”
这是她的底线……她已经这样妥协了。实在不行……
她苍白妥协的脸让他心口堵了下。
含欢既没有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不禁让傅老七对含欢刮目相看。
这几年,她的确变了一点!
忽然之间,傅老七莫名地失了怒气,被另一种烦绪占领,他讨厌她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比她口口声声骂他还厌恶。
那又怎么样?
当年还不是被他保养的一个情妇?
“好,那就谈钱。一千万!”傅老七干脆地落下话,俯身将她扛到肩上往房间走去。
含欢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这男人,是不是疯了?
一千万?自己要去哪里找这一千万?
“不行?不像是舒太太哦!”
傅老七瞥了一眼包厢墙上的石英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含欢颓然地倒在深厚的柔软沙发上,发现全身的骨头跟散了架一样。
她想不透傅老七哪来的这么缺钱。
“太多了,可不可以少点?”
难得不化浓妆,含欢一脸诚挚,语调甚至还有些畏惧。
傅老七脸上的那道疤,渗得人慌。
“跟我讨价还将?”
“你说舒威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会做出什么?”
傅老七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向上抬起,他一脸笑意地看着含欢。
“恩?你说呢?”
“听我说,当年那件事情,不怨我,你应该找秦欢,而不是我!”
“听着!”傅老七一声怒吼,含欢甚至不敢随意地轻举妄动。
渐渐缩回了自己搭在傅老七手上的手,含欢一脸惶恐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狰狞的男人。
“秦欢已经死了!”
“哈哈哈!”傅老七笑的很大声,一口黄牙暴露无遗,含欢身体微微颤抖着,一言不发。
怎么死了?
怎么就死了呢?
“那我管不着,我只好来找你……”
那天清晨,傅老七寻着以前几个还算比较靠谱的小弟,逐渐摸到
了含欢的下落,一身随意的衣物竟然被保安拦在外面。
傅老七没落之前,还算是一个大老板,他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所以连忙带着几个忠心的小弟抢来的钱去买了一套名牌衣服,这样他才得以进入舒家。
怪只怪含欢太会以貌取人!
否则,他根本就没那样的机会。七年不仅,傅老七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老板,而是一个刚出狱的社会无业大青年 。年近五十,耳边已经徒增一些白发。
早在狱中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一定会以牙还牙!
秦欢已经死了,那就还剩下含欢!
“三天之后给我!要不然……”
“你这个舒太太,就要重新回到这里了……”歪嘴一笑,傅老七推门而出。
含欢的脸色苍白,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关于傅老七,含欢对舒盈也是只字未提。
这是一个噩梦!
诺大的包厢,含欢第一次觉得沉重地呼吸不过来。
罗云铮此时睡在床上,一言不发。
寂寞的夜,未听得到一点风雪声。
罗云铮还是佟斯年的时候,母亲就带着他四处换工作,换居住地,直到母亲死后跟着秦欢阿姨一起居住,罗云铮时常还是觉得就是梦一场,特别不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