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峤很快便将那把琴拿了过来,亲手给左丘妤奉上:“左丘小姐,请。”
左丘妤轻笑,将琴一把接过。果然是好琴,摸上去的手感都比普通的琴要好上许多,琴弦紧绷,阳光一照便泛起细微的光泽,琴声通透,质地纯正,说它是绝世好琴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果然是好琴,希望妤儿接下来要弹奏的曲子能够与它相配。”左丘妤将琴轻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内心格外的平静。
众人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候佳音,光是左丘妤被阳光晕染着的完美侧脸,就已经足够让人留恋了。
左丘妤伸出双手,轻轻抚上琴弦,纤细的手指嫩滑修长,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抚摸。她用食指轻轻的将琴弦勾过来,又用中指将它拨了出去,古琴顿时发出了一阵空灵的声响,如若天空突下秋雨,连绵起伏,丝丝入骨,击打在人的心口引起万般惆怅,淅淅沥沥的声响萦绕在耳朵里,穿过耳道在脑中回响。
就在人们还沉浸在忧郁的气氛之中,左丘妤忽然加快了手指的弹拨速度,方才的大雨戛然而止,转而被轻快的节奏所取代,众人的情绪忽然又从沮丧变为了愉悦,似乎是初次遇见心爱之人那般的欢喜,又像做了很久的梦终于成真,那种由衷地喜悦,真真正正的徜徉在了听众的心里。
像是神女的呓语,又像是母亲在耳边一遍遍吟唱的童谣,叫人身临其境,久久无法回到现实。
一曲作罢,众人皆是痴痴的表情,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旷世神曲中缓和过来。
左丘妤勾唇一笑,拍了拍双手,这才惊醒了一波波梦中人。
“好曲子好曲子,这绝对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琴音!”
“左家的小姐果然才艺冠绝天下!”
“如梦如幻,堪称琴音之最。左家小姐,果然名副其实,真叫本将惊叹。”东门冉烈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左丘妤的身前,又说,“缴获这把古琴那么久,本将还没发现能够真正驾驭它的人,今日有幸见识了左家小姐的琴技,便知它找到了自己的主人。这琴,就赠予左家小姐了。”
左丘妤笑道:“这把琴如此珍贵,东门将军轻易赠予给小女,是否有所不妥?”
“岂止是不妥,简直是不配!”夏玥莲也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怒火,“东门将军,她不配得到这把琴!”
“我不配?莫非抄袭了别人曲子的夏玥莲小姐才配?”左丘妤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夏玥莲一听她说自己抄袭,瞬间就不乐意了,吼道:“左丘妤,我劝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呵呵,还真是好笑,以为改了个曲名就真的是自己创作的了吗?”左丘妤冷嘲热讽道。
听她们二人这么一说,众人才终于发觉两首曲子的曲调极为相似了,只不过夏玥莲弹奏的时候有些磕磕绊绊,有些地方不是特别的通畅,段与段之间的衔接也有些生硬,最后戛然而止的结尾,似乎仓促潦草。再看左丘妤方才弹奏的曲子,曲风婉转凄美,中间轻快的地方又让人听后欣喜,忘却了先前所有的烦恼,段落衔接自然柔美,结尾处铿锵悠远,可算得上是真正完整的曲子了。
夏玥莲听见她这么说,顿时有些心虚了,额头上微微溢出了汗水。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这观月赋确实是我所创作,又怎么能说是抄袭?”夏玥莲支支吾吾,中气不足。
左丘妤冷哼一声,说:“什么观月赋,真是难听。这曲子原名叫弄月夜,乃我的好友东南李家的千金李俏儿所作,原本是想在我的生辰送我做礼物的,可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地方衔接不当,便连夜跑来云城找我商量如何更改,当时她只改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手稿,只粗略弹给我听过。”
“原本我还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到那前一半的谱子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俏儿来找我的时候,你派人前去李家偷的吧。啧啧啧,区区丞相府的千金,竟然去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真叫人嗤之以鼻啊。”左丘妤不慌不忙的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出来,彻底的让夏玥莲颜面扫地。
“左丘妤!你闭嘴!”夏玥莲倏地一下就窜到了左丘妤的面前,伸出手就要朝她的脸上扇,就在即将触及的时候,夏玥莲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夏玥莲吃痛的叫出了声,一抬头却对上了东门冉烈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阴冷的叫人心寒。
“东门将军,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抄袭别人的曲子,真的没有!”夏玥莲还在狡辩。
东门冉烈却说:“不管你是不是抄袭的,动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今天是母亲的寿辰,本将不允许任何人在府上无礼,若夏小姐继续如此,本将只好请人送小姐回府了。”
东门冉烈的语气十分的严肃,夏玥莲手心冒汗,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深知自己再这么辩解,东门冉烈随时会将她从府上驱逐。
东门冉烈甩开夏玥莲的手,又将自己的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
“左小姐,请入座吧。”东门冉烈绕过夏玥莲,仿佛看不见她似的。
左丘妤临危不惧,叫沁梅将古琴收好,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夏玥莲在背后咬牙切齿,憋得一张脸通红,“左丘妤,我要你死!”
左丘妤只微微扬起了唇角,并未作过多的回应。夏玥莲脾气暴躁,做事大大咧咧,在人前学不会收敛,便不能怪别人算计她了。
此时的夏玥莲对左丘妤来说,不过就是茫茫人海中微不足道的蝼蚁,不足为奇。
“冉烈,过来。”照昭长公主轻唤一句。
东门冉烈点点头,走到照昭长公主身边,“母亲。”
“我看大家现在热情高涨,是时候请那江南舞姬过来了。”照昭长公主说。
“是,冉烈这就去安排。”东门冉烈吩咐下去,又叫人多准备了一下瓜果点心。
左丘妤和在座的其他人有着一样的心情,都对这位神秘的江南舞姬抱有疑惑之心。其实关于月仙,左丘妤也就只知道她的名字,月谣。至于月谣背后有着哪些故事,她也一概不知。但凭借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气,应该不是一般的平常女子。
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月仙一行人跟在祁峤的身后朝众人款款走来。
映入眼眶的是九位有着曼妙身姿的年轻女子,她们的脸上罩着一层薄纱,将绝美的脸庞半遮半掩,只留下一双星辰般耀眼的美目。
领头的女子身着一袭落地红裙,犹如一团烈火矗立在大堂中央,她身材高挑玲珑,凹凸有致,肌肤胜雪,峨眉细长凌冽,额间一粒红痣十分醒目,红纱遮住了半张脸,留下一双清冷的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的闪烁。一袭墨发从香肩两边垂直而下,头上的暖玉步摇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配合着红宝石耳坠子便觉更加灵动。红裙上绣着繁复的精致花纹,裙尾如同红色海浪,起伏不定,来回翻滚,将她纤瘦的身形衬托的更加完美细致。
而身后的八位女子皆身着一袭飘逸白裙,雅致倾国的容颜在白纱的遮掩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一个个艳若桃李的模样,已经完全吸引了在座的客人们。
“小姐,这个红衣女子,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月仙了吧。”沁梅覆在左丘妤的耳边轻声问。
左丘妤点点头:“这女子生的国色天香,瑰姿艳逸,哪怕说她是天仙也丝毫不为过了,这月仙的称呼,并非浪得虚名。”
对于左丘妤的说法,沁梅的心里早已是一万个赞成。
就在众人沉浸于月仙的美貌时,乐师们早已经开始为她们伴奏了。
月仙伸出玉腿,一路微步朝前,红裙波澜,如跳动的火焰,妖娆的身姿忽而随着音乐转起来,水蛇般的细腰在天籁之音中缓缓的扭动,秀美小巧的玉足轻盈的在地面上舞动,美目随着身体的方向四下流转,双眸灿若春华,皎如秋月。
其余白衣女子皆迈着碎步围绕在月仙的身旁,时而伸手朝两边挥舞,时而低眉做沉思状,头上的步摇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一下下的再众人耳畔敲击,更加的引人入胜了。
就在这个时候,月仙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长剑,说是长剑,仔细看来却是红木制的,她快速将衣袖挽起,以左足为身体的重心,深呼一口气,忽而顺时针旋转而去,手中的长剑时起时落,墨发随风而动,暖玉步摇更随主人灵动起舞。就在这个时候,八位白衣女子忽而朝月仙簇拥而上,将月仙整个人高高举了起来,众人的心也更随着她的身姿忽上忽下,乐音高涨之处,月仙突然像一只火凤凰一般,从人群中倏地飞了出去,她快速将左手的木剑扔到自己的右手,随后又在空中翻转着自己的身体,犹如天仙下凡,在高空里绽放出一团红光,美得惊心动魄,娇艳若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