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夏小姐这么热情,改天本将去府上拜访一定会提前通知。”东门冉烈回。
夏玥莲一听他这么说,立马开心了起来。伸手想要抓住东门冉烈的手臂,东门冉烈却往后退了一步,夏玥莲抓了个空,两只手停在半空中十分尴尬。
“先谢过夏小姐了。”东门冉烈礼貌性的点了下头,从夏玥莲身边走开了。
原本还觉得东门冉烈态度缓和了许多,刚要雀跃,却没想到他转身就变成了一张冷漠脸。这么让人捉摸不透,可真是要急死夏玥莲了。
左丘妤暗自觉得好笑,和夏玥莲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说了句:“东门将军的眼里,可没有你。”
夏玥莲一听,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对着左丘妤的背影咬牙切齿。
一行人用完午膳,便跟在照昭长公主的身后赏花去了。
后院的池子里开满了形态各异的莲花,阳光把湖面衬得波光粼粼,微风托起花瓣左右摇曳,清脆的鸟鸣声在耳边徜徉,此时眼睛所到之处,完全媲美仙境,叫人身临其境,心旷神怡。
左丘妤跟在左丘生和霍芸的身后,心不在焉的假装欣赏美景,思绪却早已飞远。
“小姐怎么一直皱着眉头,胃还是不舒服吗?”沁梅见左丘妤一路上一言不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左丘妤摇摇头,说:“这倒没有,东门将军的药很管用,现在几乎已经不痛了。”
“那小姐为何心神不宁?”沁梅关切的问道。
“倒不是心神不宁,只是觉得这府里闷得慌,达官贵人聚集,多少显得有些不自在。”左丘妤回道。
她确实这么觉得,现在也只想早点用晚膳,一切都忙完了便可以回家了。
“沁梅也觉得压抑,但现在也没有办法,离晚膳还有比较长的时间,过一会儿好像有歌舞表演,听说是照昭长公主亲自命人到南方请来的舞姬呢,在江南一带有名的很。”
“江南有名的舞姬?莫非叫月仙?”左丘妤疑惑道。
沁梅吃了一惊,连忙问:“小姐是怎么知道的,的确是月仙!”
左丘妤轻笑一声,说:“月仙的舞姿远近闻名,这四海八方谁人不知。我还知道她的真名叫月谣,相貌绝色,舞姿动人,有一次表演甚至吸引了万千蝴蝶和飞鸟,举国上下甚为轰动。”
“沁梅也曾听说过这些,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一睹月仙的芳容,今日终于能够饱眼福了,还真是期待呢。”沁梅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欣喜,一颗心上下蹦跳。
说到这里,左丘妤的右眼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祥之兆。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随从走到照昭长公主的面前,轻声说:“夫人,月仙一行人已经到了。”
照昭长公主面露喜色,连忙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将大堂安排一下,请众人先入座吧。另外叫人好生伺候月仙姑娘,这一行路途遥远,她这时候也一定累了,先带她去客房休息吧,别影响了晚上的表演。”
“是。”随从连忙招呼了两遍的丫鬟小厮们下去准备了。
“这样吧,我看大家也累了,就先去大堂吃点心喝茶歇息一下吧。”照昭长公主见大家满脸倦态,提议道。
众人听了都十分赞同,便在下人们的引导下去大堂了。
大堂内桌椅已经摆放整齐,各式各样的小点心都已经准备好。左丘妤跟随左丘生和霍芸入了坐,两条腿酸酸的,一坐下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谁知道刚坐下,左丘妤便听见对面的夏玥莲说:“长公主殿下,现在距晚膳时间尚有一段距离,现在大家又都在大堂内歇息,不如玥莲为大家弹奏一曲,就当是消磨时间了。”
照昭长公主听后似乎十分高兴,连忙拍手叫好,说:“好啊,夏小姐能有这份闲情逸致,我们当然也很乐意,就当是领略一下夏小姐的风采了。”
夏丞相坐在一旁也十分欣喜,满面春风,精神焕发。
夏玥莲见照昭长公主同意了,连忙站起来,吩咐下人将她的古琴取出。她最近才学了一首曲子,今日演奏必能让自己美名扬外……夏玥莲扫了一眼斜对面端坐着的东门冉烈,心想,听完这首曲子,东门将军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她步履款款的走到桌前,坐下来抚弄琴弦,似乎在调音。
左丘妤冷眼望着她,不知道她想显摆的是什么样的曲子,竟然如此有自信。
“这曲子名叫’观月赋’,是玥莲自己创作的,今日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弹奏,如果有什么失误或是弹得不流畅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夏玥莲嗲声嗲气的解释着,若只看她的表面而不考虑心灵,确实觉得她是个很有教养又娇滴滴的大家闺秀。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有了窃窃私语,无一不是在夸赞这位未出阁的小姐,竟然小小年纪就已经能自己作曲了,实在是才华横溢,叫人惊叹。
东门冉烈端起一杯清茶,并没有望向夏玥莲,更没有因为她的这番话而有任何动容。
夏玥莲垂下眼帘,长长地睫毛微微颤动,细长的眉眼半眯着,伸出玉指轻拨琴弦,古琴声空旷悠远的声音一下子拉住了所有人的心弦。周围安静地几乎能够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夏玥莲抿着嘴唇,再次弹了一下琴弦,声音如同山谷中潺潺流淌的温水,将石子浸没,带动残叶穿过幽径,流向更远的地方去。
就在这个时候,夏玥莲拨弄琴弦的手指倏地加快了,一声又一声敲在人们的心坎,宛若天籁之音,经久不散,众人的心神皆随着琴音的上下变幻而起伏着。
以至于一曲作罢后,大堂内的人还在无穷的回味之中。
夏玥莲横扫四周,看见众人的表情之后便知道自己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一次,她一定会让自己盛名在外!
果不其然,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从琴音之中缓和过来,照昭长公主先带的头,双手欢喜的拍和,一边对夏玥莲赞不绝口,脸上的欣喜也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好!好!果然是夏丞相教育出来的好女儿,当真是技艺超群,才智过人!”照昭长公主一个劲地夸赞道。
夏玥莲倒是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连忙谦逊道:“长公主殿下谬赞了,玥莲的这首曲子在很多细节方面并未完善,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今日算是当着各位大人夫人的面献丑了。”
左丘妤见状却觉得十分的好笑,本来刚开始听她说要演奏一曲,还真以为是她自己在家闲着没事专心装作的曲子呢,原本想刮目相看一下,可琴声一出,左丘妤的心中便只剩下鄙夷了。
这首曲子原名叫弄月夜,乃东南李家大小姐李俏儿所作,怎么到了这儿就成了夏玥莲创作的曲子了?
李家世代从商,与云城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比起丞相府自然落后一节,可好歹也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族了。左丘妤和李俏儿私下交往密切,可说是闺中密友。当时李俏儿为左丘妤弹奏弄月夜的时候,曲子尚未完善,只修改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手稿,却也给左丘妤粗弹了一遍。李俏儿平日里就喜欢作曲唱歌,每次一有作品都会在第一时间赶来云城,请求左丘妤提出意见,好回去再做修改。
如今夏玥莲当着众人的面弹奏了一曲剽窃来的曲子,这曲子还只有不完善的前半段。
原本左丘妤并不打算当面拆穿,可她听见夏玥莲对东门冉烈说:“不知道东门将军是否喜欢这首曲子?”
东门冉烈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点头,说:“曲风婉转,抑扬顿挫,实在是勾人心弦,今日本将可真是领略了夏小姐的风采。”
只有在这个时候,左丘妤才决定揭穿夏玥莲的真面目,东门冉烈若是对夏玥莲的印象转好,对她而言可没有什么益处。
于是左丘妤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并直言表示,说:“长公主殿下,今日来将军府,妤儿为您准备了寿礼莲花群像,其实也为东门将军准备了一个见面礼,不知道将军是否赏光接受?”
东门冉烈并不知道左丘妤会来这么一出,他看着左丘妤深邃的瞳孔,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左丘小姐太客气了。”东门冉烈顿了一下,又说,“不知道是什么礼物?”
左丘妤轻笑一声,“巧了,也是一首曲子,只不过这不是妤儿创作,而是一位喜爱乐音的好友所作,妤儿只粗略听过一遍,今日便凭借当时的印象给东门将军演奏一曲,希望东门将军能够听懂妤儿曲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东门冉烈说:“只听过一遍便能够准确无误的演奏出,也应该是左丘小姐的一项无人超越的技能了,本将很乐意欣赏这一曲。”
“如此甚好,还希望将军不要见笑。”左丘妤从座位上走出来,却停在了东门将军的面前,她凑上前去,双手支撑在桌子上,抬起头,说,“听说将军曾在北疆缴获一把绝世好琴,能够借妤儿一用?”
东门将军轻笑道:“有何不可,绝世好琴配倾世美人,自然是乐意。祁峤,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