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身份尴尬,刚想开口道歉,那小宫女却又是一顿数落。
就在此时,一个好听的男声传出来:“是谁在这里吵?”
小鹿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提着酒壶,身着米色长袍的潇洒公子跨过璟南门。他便是英俊潇洒,好饮酒的三皇子骆胤珩。
骆胤珩看见一眼身着青衣的鹿以菱,先是一愣,遂又看了看那小宫女,问:“春兰,什么事?”
春兰马上快嘴解释道:“回殿下,是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一头撞到奴婢,好在奴婢机敏,才没将林雪贡酒打翻。”
她仗着是湘衡宫的人,张口就将脏水泼在了小鹿的身上。
“哦?”骆胤珩却只轻笑一声,似乎不信她的话,转而打量小鹿,借着酒劲问:“小丫头,你是谁?”
小鹿看了振羽一眼,振羽忙取出令牌,给他看,小声说了两句,骆胤珩才哦了一声,摆手示意知道了。
他的眼神里,瞬间多了两分敬佩,笑道:“原来你就是当日喊刀下留人的那个姑娘。”又满口赞誉道:“了不得,了不得!”
小鹿微微一笑,大方行礼:“以菱见过殿下!殿下金安!”
“哈哈!免礼!免礼!”他的酒劲有点上头,笑了两声,又问:“你们来是……”
还不等小鹿回话,他又用手指着小鹿,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了,你们是来看我这湘衡宫的!”
“是!殿下睿智!”小鹿说。与此同时,她还不忘趁机多扫他两眼。
他宽宽的双眼皮,高挺的鼻梁,沾着酒水的红唇,倒是与小鹿见过的画像并无差别。明亮的双眼内,透着秋天的温暖和生气。
档案中记录,三皇子骆胤珩风趣幽默,好书法与美酒,只是野心不足。
小鹿心里有了数。
“春兰,带路!”骆胤珩一扬酒壶,猛灌一口,转身进殿。
眼看着三皇子偏袒小鹿,那宫女有些气急,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冷冷道:“跟我来!”
小鹿看了振羽一眼,两人相视一笑,跟着进了殿。
走到望春亭时,小鹿才见骆胤珩已慵懒地躺在藤蔓躺椅上,闭目养息,手上依旧紧握酒壶,潇洒自若。
小鹿不敢叨扰,快速看完整个湘衡宫后,便要离开。
骆胤珩却突然喊住她:“等等!”
“嗯?”小鹿一扭头,反问:“三殿下还有事?”
骆胤珩睁开眼,看了看天,又眯缝着双眼,悠闲道:“本殿下等你的好消息!拭目以待哦!”
小鹿挑眉一顿,明白他是指军令状,便笑道:“多谢殿下!”
待她与振羽出了湘衡宫后,骆胤珩又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语:“倒是个俊俏的姑娘!”
夜深时,小鹿与振羽两人才精疲力尽地回到了玉光殿。
一天的时间,两人走马观花也才看了皇宫的一半建筑,未能如愿见到皇帝和其他两位皇子。小鹿略显失望,却丝毫不敢有任何表露。
突然,小鹿腹部一阵剧痛,疼的用双手狠狠压着肚子,都无法缓解。慢慢地,蹲下身子,不知所措。
“是毒酒!”小鹿蹙眉反应过来。
振羽欲要解释,却见骆胤燃已从内殿走了出来。
他伸开手,捻着一粒红色药丸,对小鹿说:“这是解药!”
小鹿忍着痛,缓缓站起身来,刚要伸手去拿,却见他又躲闪了一下。
“不过……此药只可缓解,需连服五日,方可痊愈。”
鹿以菱瞳孔微缩,脸部肌肉僵硬,她自知皇帝骆夔心狠,却不晓得他竟也如此狠毒。倘若此时不能立即服下解药,定熬不过半个时辰,当场即死;但若是吃了,五日内,必会受他牵制,多有不便。
而今,恐怕也只有真正获得他们的信任后,方可进入下一步。
不等他追问她敢与不敢,小鹿已一把夺过解药,一口吞下。
骆胤燃弹了弹指间,顿了一下,道:“这五日,你住在东厢房。”
说完,他转身进殿。
看着他的背影,小鹿缓缓攥起拳头。
“走吧!”振羽叫了她一声,带她去了厢房。
安排妥当后,小鹿开始缕一天的记忆,悉心绘制宫图。
内殿,骆胤燃坐在木椅上,听见振羽的脚步声后,放下了茶盅。
“殿下!”
“睡了?”他漫不经心地刮了刮盅盖,风轻云淡地问。
“还没有。在整理思路。”振羽回道。
“今日可有异常?”他抬眉问。
“没有,全天都在观察各宫各殿的建筑特点。不过……她的记忆超群。”振羽回答的十分谨慎,“永康巷、襄铃巷等都只在手心比划一下,不做笔录。”
“哦?”骆胤燃神色微变,难以置信,随即从袖口掏出那把木梳,轻轻摩挲。
苍麟宫内,四个皇子里,他与骆胤羽是识字最早,记忆最好。尚且不能做到,眼过一遍,便能熟记宫门,她却只需手心一划。
“她怎么说?”
“她说……”振羽不敢回那句小鹿的“屠夫”,犹豫了下。
“说什么?”
“她说她是木匠,见得多了,自是心中有数。”振羽从未在他面前撒谎。此话一出,便心有不安,只求他日,殿下不会知道那句原话。不然,他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骆胤燃没有吱声,半晌后,才道:“让你办的事,可有进展?”
“暂时还没有,属下已经派人盯着楼家村。有任何动静,会第一时间向殿下禀报。”
“好!下去吧!”骆胤燃已放下茶盅,起身回房。
振羽又叫了一声:“殿下!”
骆胤燃止步,他道:“鹿姑娘今日问,能否去工部参观!”
“工部?”
工部乃是前朝重地,非朝廷官员,严禁入内。她……莫非是想查更详细的建宫图纸?
“是!属下猜着,姑娘大概是想比照详图,来复原大图笔迹。”
“知道了!”骆胤燃一挥手,让振羽出去了。
本已放松了警惕,振羽的一句话,又让骆胤燃陷入了沉思。他走到窗口朝东厢房望去,房内的烛火从矮墙上空投过来,影影绰绰。显然她还未入睡。
鹿以菱,你会是那个细作吗?倘若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第二日上午,小鹿绘制完四分之一的皇宫后,跟着振羽继续在宫内游走。
到工部时,小鹿的脚步停了。
房檐上方还有淡淡的烟味,是大火烧过的痕迹。
看着心心念念的工部祠,她正踌躇如何征求骆胤燃的同意,却见他已下了早朝,一身黑色朝服,站在她身前。
“进去吧!”骆胤燃说完,便先一步跨进了工部祠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