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李天姿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季洲,她的眼眶似乎红了,却拼命挤出一个笑容,“甄经理,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李天姿就起身走了,只留下我一人凌乱着半响,不得已才问季洲:“李天姿怎么了?”
坐在我对面的季洲抬起眼帘轻飘飘瞥了我一眼,他坐得端端正正,一板一眼说:“你刚才出去没一阵,李天姿忽然贴过来,想投怀送抱,占我便宜。我怕她被我吃了豆腐,就离她远一点,可能伤了她的自尊心。”
我差点被这么个活宝气笑了!季洲这种款,简直超神到要上天啊!
感叹归感叹,我也怕李天姿跑了,就单独余下我和季洲,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我站起来,说:“其实,小丫头看着不错,你不妨考虑一下。”
沉着一张脸,眼里演绎变化 着我看不透的情绪。
一时间尴尬在我和他之间流通着。
“不早了,回家吧。”我说着站起来,去拿我的大衣。
季洲很快走过来,一双大眼明亮地看透一切似的,他说话,语调变得微显低沉:“时炎呢?从我们出来到现在,你不回家吃饭,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他?”
“我,我有打啊,就在……刚刚去洗手间的间歇。”我说着笑笑,“季洲,你怎么变敏感了,呵呵。”
“是吗。”季洲一脸的质疑,但他最终在我的嘻哈中保持了默认。
“我看你刚才喝了半杯啤酒,你酒量不行,不如我送你回去,车子明天来取。”季洲说。
这个……在我走神犹豫的几秒,我很快摆手拒绝,笑着说:“不用了,半杯而已,我没事,何况,家离这也不远。”
看了看手表,季洲拧着眉宇,又说:“甄艾你不适合忸怩地活着。如果和时炎在一起,你连最正常的社交都需要忌讳,证明那些生活不是好的生活,那些感情也不是好的感情。纯属个人愚见。”
被季洲这么不动声色地戳穿我的小心思,我有点儿尴尬。
杵在原地几秒后,我最终追上季洲,坐上了他的车。
季洲开车,跟他的性格那样安稳,没什么大幅度的加速减速,总让人感觉到一些惬意的安稳。
在这样的安稳中,季洲开口打破了沉默:“快过年了,怎么样,做好回婆家过年的准备了没?”
婆家!这个陌生的词汇,说真的我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种结了假婚的感觉更加的明显。
可是季洲的话去却让我的心起了涟漪,复杂的情绪在心里面交错拧成一团,我最终淡淡说:“这个,我们还没有商量过,反正还有段时间过年,到时再说也不迟。”
在红绿灯口,季洲转过脸来扫了我一眼,冷不丁一句:“甄艾我希望你幸福。”好似他一眼看穿了我的‘不幸福’。
我怔住,却很快释然:“季洲,我也希望你幸福。”
季洲的眉头却皱得老高,同时也将车子加快速度,“菊花,若你过得不幸福,我会一直守着,等下去……”
我再次怔住……
嘴角往下撇,季洲的脸上,倒是闪过了半缕的不淡定:“一个不接太太下班的先生,他不称职。”
我又有些尴尬,讪讪调整了下尴尬症,“时炎他忙,我可不想……”
季洲一句话斩断了我为时炎找的理由。
“包括他和模特在餐馆里用餐?”
我张起的嘴角,再次讪讪地垂下去,终于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或许我该继续圆这个解释,说跟模特见面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然而我纠结,在季洲面前,我想竭力维持的恩爱表象轻薄如此。
再维持,只能尽显生分。
嘴角轻撇,季洲再次开口:“你现在是时炎的妻子,我知道界限在那里。”
停顿几秒,他又说:“甄艾你是个特别了不起的姑娘,就你这样的姑娘,如果都不能幸福地活着,那我会有点怀疑人生。所以你以后,好好的。”
季洲一下子说了那么多,愧意涌动,让我应接不暇也招架不住,我最终只能扫视着车外不断后退的街景,用干笑来掩饰心底的寂寥。
慢腾腾循着绿灯发动了车子,季洲不再看我,语气却是幽幽:“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相对尴尬的一天。蛮怀念你在我面前毫无顾忌满嘴跑火车。”
我的心一颤,最终不忍,故作轻松,却是牵强地贫了一次嘴:“最近流行上天啊,谁还跑火车。”
季洲突兀展露了舒心的笑颜。
却不过三秒,车厢里面响起了李荣浩的《自拍》,忧伤的歌词直入人心,我的爱人,走了很久,天气不热听着歌,几个背包一台旧车,我的世界,音量不多,我的爱人,走了很久……
季洲腾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说:“我先接个电话。”
说完,他很快按了接听后,把手机靠在耳边,他的语气变作淡漠客套:“你好。”
因为没过一阵,季洲又冲着话筒那边说:“原来你还知道,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在意呢。”
对方说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反正季洲在听了几秒后,匆匆收了线。
大概五分钟后,季洲作势想要把车拐进别墅的巷口,我却急急制止他:“班长,我在前面下车就好。”
嘴角往上微扬,季洲说:“在我所有受过的教养里,没有哪一条教我大冬天的把小师妹丢在路边。”
很快把车开到闸口,季洲取了卡,他又说:“我听来听去,总觉得你喊我季洲也好,季总也罢,都没有班长这个称呼来得好听,好多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还真的挺怀念那段时光的。”
啊啊啊,可能是我脑洞转得太快,季洲这么一说,我瞬间想起几年前,禹杠到学校里来,才是高中生的季洲那高大伟岸的庇护。
我再度陷入沉默,季洲吃吃笑笑,也没再扯别的。
他将车子最终停在巷口,然后推门下车,帮我打开车门。
整个动作竟然让我有些恍然,他看着我,看着呆住的我,一脸欲言又止,几秒后,“甄艾,我想给你提个醒。”
我顿住:“啥?”
季洲的嘴角抽动一下,他快步走过来,作势凑了过来。
他一下贴得太近,我不自觉地蹦跶着离他远一些,差点就撞到门角上,可季洲却在一次凑过来,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以后再也别想着帮我撮合,那些事不适合你来做。”
他说的,其实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季洲这样的男人,他想要女人,估计有一班师妹在排队。
但,他这种姿势,让我只想逃得远一点,于是我尴尬地离他远一点,这才稳稳说:“嗯,知道了。你开车慢点。”
季洲最终开车离开,而我急匆匆地进了家门。
偌大的客厅,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面对时炎的家沉重的陌生感,我顿时失魂落魄。
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沉默。
把自己完全的陷入在黑暗里,不想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突兀地开门声,把我拽回来。
我有些呆滞地把目光投向门边,只见时炎一脸的冰冷,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我快要被浓厚的孤独感覆盖掉,时炎突然回来,我惊喜万分地从沙发上蹦起来,来不及穿鞋就奔了上去,我伸出手去,作势想帮他拿脱下来的外套,我很自然地用嗔怪的语气说:“你总算知道回来了。”
让我意外的是,时炎很快躲开我伸过去的手,语气冷淡:“我自己来。”
丢下这么一句让我的心徒然坠落的话,时炎拿着大衣外套,饶过我,大步流星地朝客厅的方向走,随后在客厅里扫视一眼,他撇下我,脚步未停地上了楼。
我就怔怔地杵在门厅里,不知所措。
纠结了一阵子,我敲响了卧室的门。
里面没有声音,在我等不及拧开门把的时候,透过门缝,我看到时炎正站在柜子前,将自己的大衣挂了进去。
然后他就跟没发现我的闯入,解开领带,脱掉衬衫,最后笔直地走进浴室。
我站在门口,这一刻我甚至委屈极了。
在浴室传出流水声的时候,我踌躇在门外。
直到,水声停止,随后时炎从里面走出来,他边走边系浴袍的带子,又拿毛巾抹头发,然后走进了中厅,自已倒了杯温水,这整个过程,他一气呵成,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晃动,也不看我。
完全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我有点儿委屈,却又自顾自为他开脱,自认为他是在工作上遭遇了什么压力导致心情不好,于是我放下手里的水杯,跟着他的身后,跟随着他,在他的漠视中,咬了咬牙,我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时炎,你的心情不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时炎的身体一僵,他没动,也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做回应。
半分钟后,他冷冰冰地甩下命令,语气淡得击不起一点涟漪,没回答我的问话,“你去洗澡,把身上的味道,清干净。”他加重了味道二字,我猛地怔住,想到他在餐馆跟女人吃饭,心里也就呵呵了,于是我松开了紧环住他腰间的手,默默地转过身去,我后,我走出了房间。
“我让你洗澡,你去哪?”满是冷冽的疏远,毫无此前的关怀备至,甚至带着愤怒,而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怒来源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