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了吗？”
男人眼底的光芒碎裂，他手指抬高，摸上颈间钻扣，一颗颗解开。
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可沾染了自己血液的修长指节让这雅致的一幕蒙上一层血色暗影。
他忽地站直，大力将衣领拉开至两侧，露出胸前小片性感地肤色。
“不痛快，大可再咬一口。”
简艾双眸含泪，她指腹抹去嘴边的腥味：“当年的伤害岂是你这两口就能弥补的？封驰，你想的美。”
这一刻，男人水眸，黑眸里隐隐漫上一层水汽。
尽管他已做好了准备，可当简艾真的得知这一切，并亲口问着他时，男人坚硬的心房还是有种猝不及防的慌乱和愧疚。
他薄唇蠕动几下，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封驰。”
简艾极度认真，嫉妒缓慢的喊出这个名字，听在男人耳中就好像，女人要把这个名字在牙关里磨成齑粉一样。
“如果不是我自己得知真相，你还要瞒我多久？”
潜藏在心底的伤疤，如冰冻的硫酸，隔绝了阳光，被搁置在阴暗潮湿的心房角落，暂且无事。
但一旦被撕开，曝晒在阳光下，久而久之，它所具有的强烈腐蚀性会横扫一切，让人痛苦不堪。
而简艾在这四年里，将那件事深埋心底，这会临时挖出，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挖出，可想而知，它早已腐蚀了简艾所有的神智，所有的宽容。
所以，封驰根本就没有赎罪的机会。
男人心口一窒，无力地辩驳：“我曾经无数次想向你坦白，可最终都被你坚决的态度所打败。”
简艾握拳，眼前的男人再度被愤怒的利刃割成碎片：“所以，你这个时候还在怪我？封驰，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四年前的那个人是你？”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让男人骤然失去所有的活力，他黑眸晕开浓郁的痛楚，一瞬不瞬的盯着简艾，所有言辞在这会都不足以填补简艾胸腔里的悲愤。
简艾被他一再的沉默刺激到发狂，她三两步上前，积压四年的愤怒和委屈让她抡起胳膊，铺天盖地的巴掌全数落在男人身上。
由于身高的差异以及简艾身子的不便，唯有其中一巴掌扇到了男人左脸，巴掌声夹杂了太多的情绪，清脆而响亮，男人左脸迅速冒起肉眼可见的红肿。
“我恨你，封驰！”
简艾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崩溃，泪流满面。
封驰胳膊大张，将人揽入怀中，牢牢地圈紧，避免她狂躁的动作伤到自己，也伤到孩子。
“简艾，可是我爱你。我爱你，有错吗？”
他口吻无奈，嗓音中的磁性这会被深深地悲哀所替代。
简艾双手垂着他胸膛，想脱离他的怀抱，然而封驰并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如果你的爱，就是一步步攻于算计，将我困在我你身边。那么请拿回去，我不稀罕。”
封驰黑眸闭紧，他一点点给出去的爱，还拿得回吗？
“简艾，嫁给我以来，我对你所有的好都不能抵消四年前的那一晚吗？”
简艾愤怒的眉宇因他这句话而变得更加狰狞：“抵消？封驰，你说得轻而易举，好似薄唇一张，那个深不见底的暗夜就能随着时光淡去。”
“可是，我这里痛啊！”
简艾单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热泪再度汹涌淌下，滴滴落在男人胸口，透过衣衫浸入骨髓。
“你忘记了你四年前有多疯狂是不是？你知道那晚你毁掉的是我什么吗？是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和人生。你知道我怎么挺过来的吗？”
封驰莫名的难受，那一晚，有多疯狂，他自己确实不清楚。
但在次晨，清醒过来的他看见满地狼藉的房间和奄奄一息的简艾，才惊觉自己无异于变态。
“我在豆蔻年华的青春路口遇见禽兽不如的你，你要了我的处子身，毁了我的清白，也毁了我和陆谨言对未来的憧憬。我被救出云顶天宫后，害怕所有异性，也害怕那深不见五指的黑夜。是那时的陆谨言拯救了我，因我是在参加他生日宴后失了踪，他心怀愧疚，所以不分日夜的守候在我床前。我睡床，他睡沙发甚至地板，还要承受我突如其来的狂躁。而，这一切本该是你承受的，陆谨言却生生替你扛了下来。所以，封驰，你欠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有陆谨言。”
简艾的低吼在男人耳边回旋，男人圈着他的力道一松，细长的黑眸倏然睁开，：“简艾，我不否认，我对你的伤害。但是陆谨言的所作所为是他心甘情愿的，我为什么要背这个黑锅？还是说，你内心依旧对他念念不忘？”
简艾垂下眼帘，寡淡的唇瓣竟然挤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是又如何？你忘记了他在机场给我说过的话吗？如果不开心，可以随时去新加坡找他。”
封驰骤然握紧手掌，绷紧的情绪拉扯着伤口，眼见又有鲜红从颈间冒出，可他一点都不在意。
他满心满耳都被简艾的话语所刺激：“你是我的老婆，心里却一直想着别的男人，简艾，你对我封驰有没有上过半点的心？”
简艾抬眸，目光冰冷：“我不上心有错？如果没有你的步步为营，现在我和陆谨言是什么光景？你比谁都清楚。”
她眼底的冷芒彻底蛰疼了封驰的眼，他原本是抱有一点点希望的。
结婚以来，简艾明明有过情动，也亲口说出爱他的字眼，可到了如今回望，这些往日的恩爱怎会如此刺眼呢？
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皮上，封驰强迫自己把手收回去，姿态摆低：“简艾，四年前的事情，是我的错，你给我机会弥补，我会给你和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简艾低低笑开，笑容含泪：“弥补？封驰，你真可怕。你所谓的弥补是不是再度铺开密不透风的阴谋诡计将我围困在内，然后，再看着我在你亲手布置得陷阱里沾沾自喜？”
封驰百口莫辩。
有些事，他确实做了。
当初做时，就觉得不厚道，但为的就是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