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艾握着肚皮的手再也贴不住，仿佛肚里的宝宝这会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般难以靠近。
她指甲磨砺着坚硬的地砖，颤抖着拾起最近的两张照片。
男人那会的样貌比现在年轻，轮廓也不如现在深邃，可骨子里的腹黑和疯狂却不如现在隐藏的那么深。
她发狠似的将照片撕个稀烂，朝上抛开。
细碎的碎屑如雪花般撒开，散落在地砖上，仿佛自带表情，肆意嘲讽着简艾的愚蠢和无知。
她眼泪澎湃而下，整个人瑟缩成一团，偏偏简韵还要落井下石。
“简艾，你跟封驰在一起时，我曾经给了你那么多的提示。可惜呀！那时的你，沉浸在封驰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简艾咬着手背呜咽，她是很想嚎啕大哭，但嚎啕大哭只能换来简韵更加肆无忌惮的嘲讽。
灼烫的眼泪一颗颗滴在手背，她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憎恨过自己。
以前种种的疑虑在这一刻都自发有了答案。
难怪，最初封驰和简韵总有对不完的眼神；
也难怪，简氏年会上，封驰会“刻意威胁”简艾；
还有波尔曼抓奸那次，简艾豁出一切的神情应该是想破罐子破摔，阐明一切，可封驰的一巴掌却让她阖紧牙关。
而她，还因这个巴掌对这个男人感恩戴德，从心到身都交给了他。
简艾越痛苦，简韵越欢愉。
她以怜悯的姿态半蹲在简艾身前，妖媚的美甲挑起几缕简艾被泪水浸湿的黑发：“陆氏在荔城也算是实力不小的公司了，为什么陆谨言当时没有查到那个人？不过是因为那人是封驰。”
简艾眼泪迷眼，神智却史无前例的清晰。
眼前闪过很久之前的一幕，陆谨言和封驰面上的伤痕以及他在机场黯然告别的场景，她深呼吸一口，努力的昂起头，对上简韵。
“陆谨言，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对，没错。”
简韵居然打了个赞同的响指：“我告诉他的，本意是想借用你的名号将他留在荔城。谁料，你嫁给封驰之后，魅力尽失，他还是走了。”
简韵的所言所行好比一巴掌扇在简艾面庞，她嘴唇颤抖不止，不得以再次咬上唇瓣。
舌尖触到甜腥味，简艾忍不住偏头一阵干呕。
“啧啧！真可怜！”
简韵拍拍手，目露做作的同情之色。
“所以，封驰也知道当年的人是我？”
不适再度从小腹处传来，可这次简艾却未抬手安抚。
这个孩子，在无形之中成了她最大的笑话。
“当然。”
简韵倏然起身，蹲久了她双腿发麻。
“第二次在云顶天宫遇上你，应该就认出来了。不然后续他怎么会和我合作？”
简艾心底发憷，大睁的星眸瞪向她：“合作？”
“还记得你的生日宴吗？事先我用四年前的事情威胁他，故意让他在宴会上牵绊着你，所以我才有机会接近谨言。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全程跟着你？”
简艾收回视线，眼前的走廊忽然模糊不堪，如水面荡开的涟漪，忽然开始旋转。
不对，不只是走廊，简艾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忽然觉得，活着于她来说，俨然变成最大的讽刺。
她肩膀轻耸，渐渐地，好似有人在她瘦削的肩头放了两块巨石，她再也提不起来，双手颓然的俯撑冰冷的地面。
封驰你这样算什么？
她想起认识以来，他对她所有的宠、所有的爱。
这里面究竟包含了多少的愧疚？
她握拳，狠狠垂向地面。
手掌的剧痛比不上心头的痛彻心扉。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活在他亲手编造的世界里。
毁掉她幸福的人，如今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这还不够讽刺吗？
她喉间轻轻哽咽，剧烈的喘息过后，肚皮抽搐一阵接一阵，她双手按压地面，借力直起身。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没有的话，我要走了。”
简艾没力气跟她纠缠，她此刻只想找到那个男人，狠狠地咬下他一块肉。
简韵胳膊伸出拦住她：“话还没完呢，着什么急？”
简艾闭上眼，没去看她。
她不知，她嘴里还有多少类似之前灭顶的灾难。
“简艾，简氏现在还在封驰手里吧？”
她的话让简艾倏地睁眼，对了，还有简氏。
她回眸，额际急出一脑门的冷汗：“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痛快点吗？”
这一句，她几乎嘶吼出声。
简韵睇她一眼，她一张素脸白的跟蜡烛似的，这极大地取悦了她的欢心。
“当初，封驰为了取悦你，在简氏年会上大出风头，你跟着成了全场最大的赢家。可上帝是公平的，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落难。”
“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的简氏应该姓封了”
“不可能。”
简艾急切反驳：“我只是委托他帮忙管理，公司法人还是我。”
简韵冷嗤，翻了她一个白眼：“法人是你又如何？封驰浸淫商场多年，他要架空简氏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不信。”
简艾执拗的摇头，但摔成无数瓣的心脏却空虚的厉害。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简氏电话。
“简氏，您好！”
“我是简艾，帮我转朱总。”
“好的。”
“简总，您好！”
“朱总，我想看最新季度的财务报告，麻烦你发一份到我邮箱。”
“这个……”
朱海峰迟疑片刻才斟酌回答：“简总，是这样的。最新的财务报表我已经发给了封总，您可以径直找封总要。”
这些打着官腔的话一点点撕裂着简艾鼓膜，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因愤怒而抖动：“朱海峰，简氏姓简，不姓封。我才是简氏的总经理，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被点名道姓的朱海峰面色闪过迟疑：“这……”
简艾却已经掐断了电话。
简韵看得透彻，也听得清楚，她漫不经心的开口：“如何？我没说错吧？”
“你闭嘴！”
简艾眸子猩红，回头厉斥：“你们都不是好东西。简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还有两次我进入云顶天宫，都是拜你所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