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和夏芷珊脱不了干系?”
简艾视线落在老爷子面上,执拗的追问着。
“因为乔娜出事的那天,别墅里只有三个人。乔娜、乔安,还有夏芷珊。”
“为什么乔安也在?”
简艾敛起视线,总觉得奇怪。
“乔娜回国没多久,亲生妹妹乔安很思念她,便从美国飞来看她,逗留了很久。在乔娜死后,更学着姐姐转学回国,跟在封驰身边跟了几年,直至封驰被芷珊打发到美国去学习,乔安才跟着回去。”
“乔娜究竟是怎么出的事?”
简艾也说不清自己为何执拗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孩子的死因?
或许出自于嫉妒,但更多的是同情。
是她,点亮了封驰的青春,燃烧了封驰的激情。
可也因为这个男人,却葬身于陌生的地方。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那天,我在参加政府会议,启航陪着我,封驰则在学校考试。据乔安事后的反馈,好像是乔娜重感冒,在家里休息。期间,芷珊去了一趟她房间,二人关门密谈半个钟,芷珊才从她房里出来。可没想到,十几分钟后,乔娜起床,下楼时滚下楼梯,磕到后脑勺,造成脑死亡。封驰考试完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匆匆赶到医院,见到的却是乔娜最后一面。”
简艾掌心轻柔的在肚皮上打着圈。
这么听来,夏芷珊确实脱不了干系。
可鬼使神差地,这会的脑海中却被乔安那张诡异的笑脸所占据。
“乔娜的死让封驰完全变了个性子。他放下手中所有的一切事情,奔波于公安局和老宅之间,他坚信乔娜是被芷珊害死,所以他发疯似的寻找着能指证芷珊的证据。可是,奔波数日却是徒劳无功,警方经过调查确认芷珊无罪,更何况还有当天的监控视频作证。”
“监控视频?”
简艾扬起素脸,望向封建业。
“就是乔娜事发时滚下楼梯的监控,楼梯所对应的墙角恰好装着一个摄像头,将乔娜跌下来的过程全数拍下来了。我还记得监控的内容,她是一个人出现在楼梯口,精神看上去有些恍惚。下楼时,脚下不小心一崴,然后整个人从阶梯上滚下来,后脑勺经过无数次磕碰,落在地面上,人已经没有了意识。”
“事后,封驰没有调查她精神为什么恍惚吗?”
“怎么没有调查?”
封建业神色肃冷:“经过法医检验,阐明可能是感冒引起的发烧所致。”
这解释似乎完美无缺。
可听在简艾耳朵,就觉得这一切似乎太完美,就好像水到渠成般的流利。
难道,真的是巧合?
她想了想,蓦自摇头。
“小艾,你怎么了?”
许是看到简艾自顾摇头,封建业立即追问。
简艾赶紧坐好,摇手:“没事,爷爷。您继续说。”
“封驰等了这么久,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芷珊没有嫌疑的答案,整个人受到严重刺激,变得暴躁易怒,谁也不理。整天拎着酒瓶子,不是在外面喝,就在家里喝。”
说到这,封建业余光谨慎的瞟了一眼简艾。
简艾鼓膜在触碰到“酒”这个音波时,面色忽然变得苍白。
她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必然就跟自己有关了。
她垂下眼眸,原本摩挲在肚皮上的手指,慢慢地也挪到身侧,拽紧了宽大的睡裙。
“小艾,还能接受吗?”
封建业体贴的询问着她的感受。
简艾眼皮轻阖,世界归入黑暗的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跌入深渊的夜晚。
她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高低起伏着,每一个细节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喉间呵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细腻又敏感的脖子上,惊得她汗毛倒竖。
偶然,男人一个回眸,简艾看清那张脸,赫然是封驰咬着牙关愤慨的五官。
她咻的睁开眼眸,这才发现额头冒出一片冷汗,背上更是凉飕飕地一层。
“小艾?小艾没事吧?”
封建业连叫数声,才让扎着头的简艾有了些许反应。
她猛地仰头,黑润的瞳孔里,焦距尽散。
隔了好半响,她的视线才慢慢看过来。
“爷爷!那一晚的噩梦深入骨髓,我每每触碰梦的边缘,都好似走了一遭鬼门关。您说,我被迫承受了这么一场厄难,我有什么理由放生封驰?”
气氛骤然尴尬,封建业目光迎上简艾悲恸的眼神,沧桑的面色也染上一丝无奈。
“小艾,我说过不替封驰做任何的辩解。是走是留,你看清自己的心就行。”
简艾直视着他,一言不发,渐渐漾开一个悲伤地笑容。
封建业习惯性叹气:“封驰借酒消愁半月后,我因故出差,乔安因乔健柏的吩咐回了一趟美国。就这短短的时日,悲伤欲绝的封驰竟然在云顶天宫闹出了一场事故。而那场事故的受害者,就是小艾你。”
简艾的笑容加深,“咯咯”的笑声直刺人心窝。
“事后呢?他把我伤成那个样子,身为长辈的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要给我一个说法吗?”
再度撕开伤疤,简艾心底比谁都难受。
“这……小艾,等我出差回来,这事已经风平浪静。我不知是芷珊和启航处理了这事,还是封驰自己处理了这一切。孩子,对不起。”
封建业面露难色。
简艾笑着,笑着,就哭了。
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若所有的伤疤都能被一句“对不起”所掩盖,该有多好?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值得去原谅。
她撑着沙发起身,被泪水染湿的星眸无比的清澈。
“爷爷!谢谢您给我分享了这么多,但这些都不足以抵消封驰对我犯下的过错。这个家,我多呆一秒都觉得恶心。所以,我和封驰走到尽头了。”
她艰难的说出这席话,艰难的朝卧室靠近。
封建业视线环绕过她笨拙的身子,鼻尖蓦然酸楚。
好好地一个家,即将散了。
而某个倚靠在侧卧门后的男人,眼眶濡湿。
深受打击的他,在躺上床的那一刻,混沌的神智突然变得清醒。
或许是,这里太安静了。
亦或许是,这里还有一个简艾。
可不久之后,这里将再也没有简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