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驰和承宇这两个孩子生在封家，我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
封启航眼神放空，记忆渐渐飘回若干年前的封家。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怪我，那时的风腾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我想扩大规模，所以就找上雪蔓父亲，说服他投资。雪蔓父亲琢磨一番也答应了，但条件是要求政治联姻，他的女儿柳雪蔓要嫁进封家做少奶奶。本来，那时的启航并不同意，因为他那时已经和芷珊暧昧不清。但我为了公司，硬是说服启航娶了雪蔓。”
简艾慢慢垂下头，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
敢情，这桩桩件件的悲剧起源竟来自于这里。
所谓的豪门都是踩着他人的幸福一点点累积成型的。
封建业沉浸在过去，并未注意到简艾的异样。
“因为是政治联姻，婚后的二人过得并不幸福。时常伴有争吵，我知道，启航心里还有芷珊，也明白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所以就找启航谈了一次，我告诫他，如果不好好珍惜婚姻，公司里将不再有他一席之位。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启航终于选择了权利，而放弃了爱情。那一段时日，启航和雪蔓终于不吵不闹，好好地过日子了。几个月后，雪蔓兴高采烈的告诉我，他坏了封家的长孙，我高兴极了。然而也就是在这时候，她娘家出事了。雪蔓父亲贪污受贿被人举报而面临牢狱之灾，不得已找上我们寻求帮助。”
封启航说到这里，闷叹一声。
简艾紧盯着他：“难道转折就是从这里开始？”
“是。雪蔓为了救父又仗着自己怀了长孙，开始无止境的逼迫启航。但她父亲犯得事情太大，已无力回天。雪蔓不依不饶，启航被她逼得精疲力竭，慢慢地竟又回到了芷珊身边。芷珊也是个有心计的，她知道机会就在眼前，所以她极尽温柔的抚慰启航，启航的心被她一点点争取过去，对雪蔓是一日比一日冷淡。最终，雪蔓父亲的事情尘埃落定，获刑十六年。他父亲荣耀了半辈子哪里能承受得了这个落差，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她母亲心灰意冷跟着吞药自杀，雪蔓的精神在那段时间彻底奔溃，整天以泪洗面。启航偶尔回来，见到这样的她更是烦不胜烦。”
“所以，他们最后离婚了？”
结局，简艾已经猜到了。
“嗯。启航对雪蔓忍无可忍，强烈要求离婚，打算娶芷珊。因为芷珊也怀了身孕，而且差不多和雪蔓同时间，只是她刻意隐瞒了。本来我强烈反对芷珊进门，就算她有了身孕，但雪蔓一家曾经有恩于风腾。可启航吃了衬托铁了心，他说如果雪蔓要耗着，他就带着芷珊出国，分居个两年，再单方面起诉离婚。雪蔓估计是被他如此坚决的态度寒了心，沉淀数日后竟然答应离婚，但条件是要等孩子生下来。”
简艾明了。
那时的柳雪蔓，铺天盖地的仇恨应该让她渐渐生出了阴暗的一面。
所以，才有了孩子对调的那一幕。
显然，封建业如今回想起来也堪透了柳雪蔓当时的心境。
“我当时多关心一下雪蔓，或许今天两个孩子的身世就不会这般啼笑皆非了。”
老爷子眼眶通红。
他如今也遭到报应了，到他这把年纪的同龄人都忙着环游世界，唯有自己还得硬撑着坐在风腾最高执掌位上，打理一切。
“爷爷，命运注定的事情，您再怎么苛责，也于事无补。”
简艾顿了顿，口吻生硬的劝阻一句。
心底虽然对封家每个人都失去了好感，但眼前的人毕竟是个六十多的老人，他一生都奋斗着振兴封家的大业上，感性上来说他确实有错，但理智上却又觉得他很不容易。
封建业点了点头，继续回忆：“孩子生出来之后，启航和雪蔓办了离婚，转头就和芷珊结了婚。雪蔓从封家迁出，芷珊进门。雪蔓的孩子毕竟也是封家的骨血，而且我一直都认为那个孩子才是封家的长孙，这让芷珊内心嫉妒，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封驰小时候到青年时期，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宅，雪蔓自己住外面。然芷珊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欺负封驰，骂他是“贱种”，导致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变得十分敏感而压抑。”
简艾神色冷毅，夏芷珊大概没想到，自己造的孽，有朝一日会还到自己头上吧？
她手掌缓缓抚上肚子，她的思绪随着封建业的话语而产生了动摇。
她笃定心思离开封驰，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可她并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
从小就没有父亲的他，将来会受到和封驰一样的欺负吗？
封建业不经意间瞥到她面上的迟疑，内心略安慰。
简艾的母性光辉终会帮她最正确的抉择。
“真正改变封驰这种阴暗性子的是乔娜，就是乔安的胞姐。她是封驰作为交换生去美国学校实习时遇见的华人女孩子。乔娜生于美国，性子有着西方姑娘独有的开朗活泼，在异国他乡遇见同胞，还是一个如冰块一般冷漠的男生，她便生出了好奇之心，一步步靠近封驰。最终，她成功的进入封驰心底，成为他最好的朋友。回国时，乔娜竟做出一个举动，擅自办理转学跟着封驰一起归国，这让当时的乔健柏十分生气，但因乔娜父亲早逝，他终究是没惩罚乔娜。”
这是简艾第一次从封家人嘴里听到乔娜和封驰完整的过去。
明明她是个局外人，可这一刻的胸腔却慢慢衍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类似于嫉妒，又类似于同情。
复杂难辨。
“后来呢？乔娜是怎么……？”
最后的话语，简艾说不出口，但她相信老爷子听得懂。
又是一声长叹，封建业摇了摇头，眼中泛起浓浓的怜惜。
“乔娜的死，封驰一直强调跟芷珊脱不了干系。这么多年，他一直放不下这个心结。直到小艾你出现，他才没那么执着于追查小娜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