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天真，但并非什么都不懂。
特别是从小就早熟的孩子。
或许陈浩军只是单纯的记住了每一个不堪的词语，而这些词语所表达的意思……
“谢谢。”凌景舜双臂紧箍拥抱了怀中的孩子。
陈浩军用力吸着鼻子，抬手回抱他：“凌叔叔……你真的是弟弟妹妹的爸爸吗。”
“嗯，是。”
“真好。”陈浩军破涕为笑：“真好！”
……
残破的小院儿，朱晓明一个人在院子里逗狗玩儿。
院门开，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凌…凌叔叔……”
胖乎乎的小孩儿站了起来，手中逗狗用的枝条也掉在了地上。
染一脸阴翳的男人彷如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从矮小的身影边掠过，一脚踏开了堂屋的大门。
朱晓明立刻冲了过去：“妈妈说不能进……啊！！！！”
急剧的恐慌，最悲伤的模样。
三岁的孩子从今天起，陷入了循环的噩梦中。
堂屋正中，房梁之上，一根麻绳残挂着绝望的模样。
凌景舜几乎是在孩子发出惨叫声时，就一把蒙住了他的眼睛。
朱母上吊自杀了。
陈建忠接到凌景舜的电话立刻赶到，带着几个兄弟把早已咽气的人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而朱晓明……
在那一声惨叫过后，就再无声息了。
无哭，无泪，无声响。
凌景舜一直蒙着他的眼睛，直到那具罩着白布的尸体消失在小院里。
……
夏若希终是没有进的了孩子们的房门，她背倚墙面坐在门口，陪着孩子们一起流泪。
玄关响起敲门声，夏若希艰难扶墙站起，一步步虚浮的去开了门。
门外，凌景舜面色复杂。
在他身前，胖乎乎的孩子双目空而生凉。
“…朱晓明？”
没有哪个孩子生来就是邪恶的，除开一切，孩子，永远就只是孩子而已。
于是夏若希慢慢俯身，摸了摸朱晓明的头：“你怎么来了。”
朱晓明就像个木偶娃娃，连呼吸声都轻的可怕。
夏若希早已哭痛了眼睛，她难受的揉了揉眼眶站起身：“怎么了。”
凌景舜如鲠在喉，一时间似是被荆棘勒住了喉咙。
“……”夏若希注视着他的目光渐渐汇聚成即将侵城的波涛：“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他的妈妈……上吊自杀了。”
……
毫无疑问的死亡事件，简单到直接就可以送去下葬。
深坑，棺木，封土一埋。
从今天起，朱晓明就算是是个孤儿了。
墓碑前，他依旧安静无声的站着。
在他身后……只有凌景舜和夏若希两人。
“晓明。”夏若希把木然的孩子揽进怀中，哽声沙哑：“以后，就跟阿姨一起生活吧。”
这是两人用一晚上的时间做出的决定。
凌景舜说，我有责任。
夏若希说，那就把责任担起来。
什么叫对，什么叫错。
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伤害了我的孩子，而我刚好有那个让你百倍偿还的本事。
就这一点，凌景舜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他所承担的责任，只不过是利用这两个字罢了。
朱母知道那一番发泄后，自己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她泄愤爆发过后，便选择了一死了之。
斗不过，反抗不了。
哪怕是拼上这条命，我也让你后生无可安稳！
朱晓明惨白着小脸推开夏若希，迷沉的眸子无任何焦点。
“……妈妈不让我进去。”
夏若希掩唇忍住泣声，咬牙生扛过长串哽咽。
“没事的…”她尽力露出笑容：“没关系晓明，这不是你的错。”
“阿姨，我妈妈……是死了吗。”
痛哭憋在喉间成为呜咽，夏若希艰难摇头。
“那为什么你们要把她埋起来。”朱晓明缓缓转身，小小的身子蹲到在地上：“这个捉迷藏不好玩，我不想让妈妈藏在这里……”
随声，他一下一下的用手挖着刚填起的土堆。
“妈妈……我中午想吃西红柿炒蛋……”朱晓明直接趴伏在坟堆上开始不停地挖：“妈妈我想吃巧克力！我想吃鸡腿！我想吃肉丸子！妈妈你出来！！！”
夏若希痛哭出声，她死死拽住孩子的胳膊将他抱进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她声声哭喊：“对不起晓明……对不起！”
凌景舜单膝点地在妻子身边蹲下，将两个崩溃的身影抱进怀中。
孩子的手指被泥土中的碎石割破，沾血的指尖缓缓抬起，将指印留在了夏若希脸颊上。
“阿姨……我错了……”孩子满眼泪水慌张颤声：“我以后再也不欺负凌羽筱了！你帮我把妈妈找出来吧！求求你……求求你！”
凌景舜一把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双手紧紧捧着他的脸：“你妈妈死了，死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从此之后只有你一个人！要么你进去陪她，要么你跟着我们一起生活！”
最残忍的直白，最直接撕裂。
而三岁的孩子却听到了其中的意思。
死，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朱晓明仿若顷刻被猛兽附身，他狠狠一口咬在了凌景舜的手上！
“别动！”凌景舜狠皱眉拦住惊慌的夏若希：“让他咬！”
齿入皮肉，鲜血淋漓。
孩子用尽了身体里全部的力量，他第一次真正尝到了血液的滋味。
一咬过后，朱晓明瘫倒在了凌景舜怀中。
而此刻，后者的手机也响了。
“凌少！孩子不见了！”
……
此刻，一条坑洼泥泞的小路上，两个小小的身影一晃一晃的走着。
“姐姐……我怕……”
“不怕。”小姑娘紧紧握着弟弟的手：“姐姐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两个孩子小手相牵，彼此都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
每人背着一个小包，包里装着巧克力，还有糖果零食。
姐姐说，弟弟，我们去找爸爸吧，让他回来赶走说谎话的朱晓明妈妈！
弟弟点头，好！
……
“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各路出去寻找的人都聚集了回来，每个人面上都是担忧的凝重！
黄山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都是我的错！”
王成丽泪目把全身冰凉的夏若希紧抱在怀中：“小夏你别急！一定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