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忠失去耐心和理智拨出黄山电话的那一刻,凌景舜出现了,带着四个孩子一起。
后来发生的事情……
很混乱。
孩子们与绝望的母亲重逢,并且大声说是爸爸救了他们,爸爸是英雄!
凌景舜对程秋尧挥拳而向,因为他走出山林看到的第一眼,夏若希在他怀中。
程秋尧嘴角溢血,却是用尽全力狠狠回击了凌景舜一拳。
同时,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凌景舜,我从来不觉得我输给你了,以前不是,之后也不会!
一场雨,夏若希和孩子们都病了。
许是悬石落心,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母子几人卧床不起。
凌景舜成了全职保姆,饮食起居的照顾着妻儿。
孩子们首先痊愈,黏黏糊糊的成了凌景舜的小尾巴。
“爸爸~”
凌景舜宠溺含笑,揉揉儿子的小脑袋:“爸爸在煮粥,小心烫到。”
“我们也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吗。”凌羽筱坐在餐椅上撑着下巴:“凌寒弟弟都有……”
凌景舜脸上的笑意更深:“叫爸爸我就告诉你。”
“哼~”小姑娘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高傲转头:“就不叫~”
夏若希每次感冒都是呼吸道感染,鼻涕咳嗽得一段时间。
她裹着厚厚的外套,鼻子里塞着两个纸团。
“我来吧。”她闷声在凌景舜身后道:“你从那天把孩子们找回来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
凌景舜一只手搅着锅里的粥,另一只手揽住妻子:“没事。”
夏若希虚靠在他怀中,掩嘴咳嗽几声:“晓明呢?”
“陈建忠接走了,怕我照顾不过来。”凌景舜关了火,把粥盛到碗里端上桌。
“你吃点就去睡觉吧。”夏若希蹙眉轻抚着凌景舜眼下的青淤,心疼道:“小白脸都成黄脸婆了。”
凌景舜勾住她的手指吻了吻,轻嗯一声。
吃完饭,凌景舜去休息,夏若希带着两个孩子。
“小点声,不许吵爸爸睡觉。”她摘了鼻子里的纸团,用力吸吸鼻子:“你们离我远点,不要被我二次传染。”
孩子们很听话,安静的跟着妈妈学写字,不发出一点声音让爸爸好好睡觉。
下午时分,裹了一身汗的夏若希感觉好受了许多。
她脱了厚外套,挽起袖子去洗碗做。
这几天家里都是病号,饮食几乎是全清淡。
冰箱里食材不多,夏若希用现有的食材做了烩面。
饭好,她看了一眼时间。
凌景舜已经睡了五个小时,虽不忍打扰,但考虑到他的胃,夏若希还是打算去叫他起来吃饭。
“老公。”她推开卧室门:“起来吃……老公!!!”
不久前,安诺让她隔着屏幕经历了一场血腥。
而此刻,一切成了亲眼所见……
凌景舜已经昏迷了,不知何时吐的血浸湿了枕头。
面如死灰,呼吸低微。
每一寸皮肤的温度……
不,早已没有温度了。
“爸爸!!!”
孩子们惊声冲了进来。
“别碰他!!!”
夏若希疯了,在孩子们面前,她变成了一头狰狞巨兽。
……
谌尧刚到家,弯腰接住扑向他的儿子,同时手机也响了。
“我靠!”安诺发飙:“你才刚回家这又是什么事?!”
谌勋单臂抱着儿子掏出手机,淡笑对妻子道:“夏若希的。”
电话通,谌勋连嘴还没张,夏若希犹豫厉鬼的低吼声就炸响在了空气中。
“凌景舜昏迷了!快来接他!”
……
直升飞机悬停在小镇郊区的空地,谌勋、姜翰以及黄山同时跳了下来。
陈建忠和一众兄弟已经将凌景舜用担架抬到了空地前。
姜翰直扑而上,手搭在凌景舜脉搏,指尖无感。
那一瞬,姜翰全身的血都凉了。
手机发麻,头脑昏胀。
“动手啊!!!”
谌勋一声沉痛怒喝唤回了姜翰的理智,几人把凌景舜抬上直升机。
夏若希和两个孩子也被送进了机舱!
“妹子!”陈建忠在底下赤目含泪:“你告诉他,他醒了,我就把儿子给他!还有晓明!他要是醒不了……”陈建忠哭出声:“他要是醒不了……我陈建忠记他一辈子!!!”
机舱门关,直升机起飞。
夏若希紧紧握着凌景舜的手,此刻,她似乎是在被一刀刀割裂。
于是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
她凉声颤栗,眦目如睚:“胃溃疡……致幻剂……”
“那我简明扼要。”
从两指摸不到凌景舜脉搏的那一刻起,姜翰就生生将自己崩断的理智拉扯到一起打了个死结。
“长期饮酒,加上严重的饮食不规律,起初只是经常性的酒精中毒,后来从胃溃疡演变成胃癌,这是生理。连夜无法入睡完全依赖药物助眠,安眠成分刺激大脑神经系统导致间歇性的脑幻觉,这是心理。”
条理清晰,内容瘆人。
“你一直以来看到的凌景舜,是为了去找你,用一周时间做了强制性理疗后的模样。”姜翰双手掩面,用力狠搓:“你知道运动员为了暂时抑制伤痛上场比赛,会打叫做封闭针的药剂吗?强制理疗就是和封闭针起了相同的作用,暂时抑制,而后一旦爆发,就是雪上加霜!”
“……强制理疗失效了对吗。”夏若希用力喘气,艰难出声:“……你现在有几成把握。”
姜翰握拳,咬碎牙稳住声音:“国内外最好的专家都在手术室里等着……”
“所以……不是百分之百了,对吗……”
飞机停在医院顶楼的停机坪上,舱门打开,除了等待的医护人员……
所有人都在。
安诺第一个冲了上来,抱住夏若希痛声大哭。
老爷子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被谌晋安和凌正国搀扶支撑。
半个小时前,他才知道孙子已经病重到了几乎没命的地步。
回来了,都回来了……
可是从此刻起,他们又得跟阎王爷抢人了。
夏若希回抱了安诺,泣声道:“安诺,帮我照顾孩子们……”
后者松开她,红眼点头:“你放心!”
夏若希冲过去给了老爷子一个绵软无力的拥抱:“爷爷……对不起……”
“……回来就好。”老爷子轻抚她的后脑:“去,跟着景舜去吧……”
徐如英站在人群的最后,满眼血丝看着虚弱欲倒的人随着担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