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不好啦，出大事啦！”
天刚蒙蒙亮，顾小凡迫不及待的从床上跳起来，脸没洗，头没梳，身上还穿着加大版的大嘴猴秋款睡衣。
整个人用邋遢来形容都不为过。
拿着手机，一边朝后院跑去，一边大声嚷嚷，声音很急，好像真出了天大的事一样，惹得顾家上下，包括陈爱莲和顾正霖，都跟着惊了惊。
暗想，这顾小凡，又要闹腾哪样。
老太太喜欢安静，顾小凡这么一闹，指不定老太太会怎么样呢，虽然她平时很宠顾小凡，也是有限度的。
尤其是在早上，这么虔诚的时刻。
如果顾小凡真有理由，那还好，如果只是胡闹，那后果……
“老公，咱们小凡怕是又要闯祸了，咱们赶紧跟过去看看。”
陈爱莲推了推虽已被吵醒，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的顾正霖，催促道，脸上满满的担忧。
她自己则先一步下床，将衣服递给他，自己也挑了一件长裙套上。
“恩。”
淡淡一个单音节后，顾正霖缓缓睁开眼睛，拿起衣服，穿上。
他倒不是有多担心老太太会怪罪顾小凡，只是好奇顾小凡所谓的大事，究竟有多大。
穿戴完毕，夫妻俩打开门，出去。
“阿嚏，阿嚏！”
陈爱莲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搓了搓胳膊，又折回房间，加了件披肩。
早上的温度，还是有点儿冷。
对陈爱莲，顾正霖向来没太多耐心，所以，也没等她，自己先一步，下楼了。
“老公，老公，你等等我。”
陈爱莲跟在身后，一边小跑一边喊，高跟鞋跟地面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与这宁静的清晨格格不符，甚至比刚才顾小凡的嚷嚷声还要刺耳。
顾正霖眉头皱了皱，脸上明显写着不悦。
“老公，老公，你等等我呀！”
“恩。”
隔着距离，顾正霖淡淡‘恩’了一声，但脚下的步伐，并没有慢下来，反而有加速，仿佛后面跟着洪水猛兽似的。
“哎哟，老公，我的脚好像扭了。”
顾正霖脚步顿了顿，扭头，瞥了一眼她脚下的单跟鞋，表情更加不悦。
“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穿高跟鞋。”以为自己还是十八岁么？活该！
视线触及不远处匆匆而过的小红，招招手，“小红，扶太太回去。”
“老公，我，我还能走。”顾正霖竟然，连扶都不愿意扶她！
陈爱莲咬咬牙，将眼泪憋回去。
从来都知道他对她没心，不是么？路是自己选的，所以，即便是哭，也要哭着走完。
……
“小姐，老夫人现在正在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你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见顾小凡不管不顾，直接往里蹿，嘴里还嚷嚷不停，梅姐只得上前，拦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别瞎嚷嚷。
万一扰了列祖列宗清净，一气之下，不给帮忙，那老夫人天天早晚的跪拜，岂不是浪费了？不好！
只是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这装扮，真是……无敌了！
放眼整个顾家，怕也只有眼前这位敢这样出门晃悠。
“梅姨，奶奶天天上香，无非就是求列祖列宗保佑我哥早日成婚，为顾家开枝散叶，让她抱上曾孙子，对吧！”
梅姐看了一眼脑袋聪明，心里跟明镜似的，却还不停闯祸的顾小凡一眼，无奈的点点头，“恩。”
“梅姨，我这么急吼吼的跑过来，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哦？”微扬的尾音，不可置信的表情，说不上是吃惊还是玩笑。
印象中，这个大小姐，聪明是聪明，但脑瓜子从来不用在正事上，从小到大，除了闯祸，就是坑人。
“嘿嘿，梅姨，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顾小凡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这是有多差劲，才能在她说正事的时候让梅姨露出鄙视下如此强大的表情呀！
如果不是祖宗祠堂，太过圣洁，奶奶不允许有脏话，她真的会将心里的一万只草泥马全部放出来，占满整个院子。
“呵呵，看来小姐懂事了，有自知之明了。”
梅姐轻笑两声，换来的是顾小凡的白眼，特么的，她有这么差劲么？
“梅姨，我拒绝跟你说话，你去告诉奶奶，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绝对比她看望列祖列宗还要重要。”
顾小凡就不明白了，就一堆牌位，又不能说话，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天天早上看，晚上看，不烦么？
想当初，奶奶也是叱咤商场的女强人，怎么就变得这么迷信了？
还是说人老了就变成这样了？
咦……顾小凡忍不住哆嗦几下，暗自发誓，她老了，坚决不这样。
狗嘴吐不出象牙，怕顾小凡一个心急，说出大不敬的话，梅姐耐心安抚道：
“小姐，老夫人快出来了，要不你跟我去客厅等等？”
“哎呀，梅姨，天都快塌了的事，能等吗？再等天真的会塌啦！”
“这……”梅姨往祠堂方向看了一眼，寻思着怎样拖延时间，不料，祠堂的门，缓缓从里面推开……
“老夫人，您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才进去多久啊，十分钟都不到，平时都得半个小时以上。
“列祖列宗嫌时间太早，他们想睡个懒觉，所以让我晚点去，正好，我听到外面有人叫我，就出来了。”
顾江氏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梅姐，一本正经的说。
“噗嗤！”顾小凡很不客气的，直接笑喷了。
梅姐则是双手扶额，表示无语。
难怪小凡小姐能这么有恃无恐，敢情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啊！
看来打扰什么的，都是她想多了，早知道刚才就不浪费这么多口舌了，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笑？”顾江氏板着脸，指着顾小凡，没好气的说。
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悦了，
“穿成这样就出来，也不怕丢人，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啦？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真是气死我了！”
“奶奶，人家这不是着急吗？所以没顾得上梳洗，您放心，一会儿我回去肯定好好打扮一番，绝对不给您丢脸。”
顾小凡立即收起笑容，讨好般的跑过去，亲昵的挽指着老太太胳膊，顺手在丝绸披肩上摸了摸，“奶奶，您这披肩质量真好，在哪儿买的，改明儿我也去买一条。”
“买来你自己用？”
“不不，买来送您，送您。”
“哼，别以为撒个矫，买条披肩，就能收买我了，给我站好。”
顾江氏手里的龙头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敲了几下，厉声道。
梅姐偷偷看了看顾江氏的表情，眼角都快弯成月亮了，暗自叹了一口气，心口不一的老顽童啊，就算是装，好歹也装得像一点嘛！
这样才具有说服力，哎！难怪唬不住小辈。
“我不是收买您，是孝敬您，孝敬！”顾小凡嬉皮笑脸，纠正道。
“给我站好！”龙头拐杖又敲了敲。
“是，奶奶。”顾小凡立即站直，恭恭敬敬的说，还端端正正的敬了一个军礼。
只是有点侮辱军礼。
“刚才是你在外面大吵大闹吗？”
“是我，奶奶。”
“我刚才在里面，好像有听到你说天快塌了的事，是吗？”
“是、是我说的。”
“好，你今天要不说出个事把天给震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太太语气很严厉，可这表情……没有丝毫的威严，听得顾小凡只想笑。
“不许笑！”
“是，奶奶。”顾小凡憋着坏笑，“奶奶，如果天真的塌了，那我们去哪里生活呀！”
“给我严肃点。”
“是，奶奶。”
顾江氏瞥了一眼顾小凡，冷哼一声。
“走吧，去客厅坐着说。”
顾江氏伸出手，梅姨见状，立即去扶，而顾小凡，压根儿没看到。
“恩？”
顾江氏看了梅姨一眼，梅姨立即收回手，幽怨的看着大摇大摆，兀自往前走的顾小凡。
“咳咳！”
“又怎么了，奶奶。”
顾小凡扭头，看着顾江氏伸出来的手，立即会意，小跑过去，接住。
顾江氏嘴角上扬，语气却明显带着不满，继续冷哼：
“这么没眼里价，出去后别说是我的孙女，我这老脸都被你丢尽了，气死我了。”
顾小凡调皮的吐吐舌头，不服气的撇撇嘴，“刚刚是您自己不让撒娇的。”
“我是说过不许撒娇，又没说过不许你扶我啊，我一伸手人梅姐都知道什么意思，就你不知道，别给自己找借口了。”顾江氏依旧冷哼！
“梅姐天天呆在你身边，我又没有。”顾小凡撇嘴，反驳。
“歪理。”
“是您老奸巨猾！”
“你还顶嘴。”
“本来就是。”
……
听着祖孙俩幼稚的对话，梅姐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这祖孙俩，唉，人常说老来还小，也不知道是老夫人受了小姐的影响，还是小姐遗传了老夫人的本性……
谁能想得到呢？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如今仍德高望重的顾老太太，在自个儿孙女面前，竟然成了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