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临愧疚地吻在女儿发间，嗓音低哑颤抖，“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都陪着你，好吗？”
“那……你也能去幼儿园接我放学吗？”
男人重重点头，“当然可以！”
“也能陪我出去玩儿吗？”
“可以！”
小萱萱笑起来，笑起来时嘴角有浅浅的梨涡，越发动人好看。
“有爸爸的感觉真好！”小丫头童言童语，叫人哭笑不得，“以后我每天都有爸爸了！”
窗户前，陈锦兮接完电话转身过来，就见病床上父女两人说笑的样子，温暖有爱。
不可否认，无论她母亲的角色扮演再好，都无法替代父亲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脑海里又想起顾寒冰生前那句指责，她不禁有些后悔内疚，她的确没有权力剥夺女儿享受父亲的机会。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收了线回到床边，陈锦兮盯着男人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地捋了下耳边的发，“那个……我有点事得离开一下，萱萱怎么办？”
顾寒临自然知道她现在也有自己的事业，闻言也未吃惊，只是说：“你若是放心得下，就让女儿在我这边，等你忙完再过来接她。”
陈锦兮眼眸都不敢落在男人脸上，恍惚地点了下头，“也行。”继而看向女儿，笑了笑捏着她的脸蛋，“宝贝，你陪着爸爸好不好？妈妈忙完了工作就回来。”
大概是父女天性生来就血浓于水，小丫头听了一点不开心都没有，还高兴地一笑，拉着妈妈的手撒娇，“妈妈，晚上我们跟爸爸一起吃饭吗？”
陈锦兮心里愧对女儿，又想着顾寒临的病情生死未卜，这时候哪里舍得拒绝女儿的请求，当然欣然答允：“好！你提前想好要吃什么，等会儿妈妈就给你带来。”
“耶！太好了！”
女儿的欢呼声中，男人女人眼眸对视了下，后者飞快移开，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顾寒临目送着女人高挑玲珑的背影，眼眸里的热度再也关不住。
*
傍晚时分，陈锦兮才跟客户谈完事情。
起身，客户看着眼前明媚漂亮的女人，热情邀约：“陈小姐，一起吃个饭吧，祝这次合作愉快。”
陈锦兮收拾着文件，抬眸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抱歉，我今天没空，改天吧，改天我请。”
客户笑着：“陈小姐这拒绝人未免太直接了一些，一改天就没影儿了。”
陈锦兮混迹商场一年有余，自然也明白一些什么，为了不必要的误会，她干脆直接把话说清楚：“今天的确是没空，家里还有父女俩等着，我答应了女儿晚上要陪她一起吃饭的，老是爽约，小丫头该不高兴了。”
客户吃惊地挑眉，“你结婚了？”
陈锦兮没点头，也没否认，只是收拾好了东西就匆匆起身，“抱歉，先走一步，有什么问题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坐上车，手机响起。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是那个阔别已久却依然印在脑海里的十一位数。
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她有点恍惚犹豫，直到铃声都快自动挂断了，她才猛地一眨眼回过神来，接通。
“喂。”
电话那端，顾寒临同样在这几十秒的等待中，忐忑不安。
听到女人的声音柔柔传来，他才不知觉地舒了一口气，低声温润开口：“什么时候过来？女儿说饿了，又想妈妈……”
沙发上，正抱着一堆新玩具拆的不亦乐乎的小丫头听到这话，吃惊懵懂地回头，不解——她什么时候说饿了？明明刚刚还有漂亮姐姐给她送了甜点过来，还有大哥哥给她拿来这么多新买回的玩具——她既没渴没饿，也没有功夫想妈妈……
原来，爸爸是个爱撒谎的爸爸噢……
陈锦兮却不知道这些，只是听了男人的话本能回复：“我刚忙完，就快过去了。那个……你问问萱萱，晚上想吃什么，还有……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买了直接带过去。”
有女人孩子陪着，顾寒临哪里还对吃什么感兴趣。
可是，听到她问着这话，心里又感到温暖。
“萱萱喜欢吃什么，你做妈妈的还不清楚？至于我……那个，我口味也没变。”
陈锦兮一听这话，脸颊止不住又热烫。夫妻两年，他们当然了解彼此的爱好。
闷闷地应了一声，女人先挂断电话。
等她提着丰盛的晚餐赶到医院时，原本应该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居然也挪到了沙发上，跟小丫头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面前的茶几上，乐高积木搭起的城堡威武恢弘，很有气势！
“妈妈！你来啦！你快看，爸爸好厉害！！帮我做了个城堡！”看到推门进屋来的陈锦兮，小丫头兴奋地蹦起来欢呼，献宝着呐喊。
陈锦兮刻意别开目光没有看男人，回应女儿的话：“宝贝好棒！谁送你这么多玩具啊？”
“是爸爸！”小丫头伸手一指爸爸，骄傲自豪，“爸爸还买到了限量版的芭比公主！妈妈你看，就是这个！”
陈锦兮放下手里的晚餐，又把包包丢在一边。看着女儿又献宝地送上来玩具，她接过连连点头，这才看向男人，低声说：“你没必要一下子给她买这么多，几天新鲜劲儿一过，又被扔在一边了。”
顾寒临慢慢站起身，眼眸一眨不眨地落在女人脸上，暗哑开口：“没事，不喜欢了再买新的。”
“……”陈锦兮心里不爽，疼女儿也不是这个挥霍法，可是两人目前的关系，不适合为了一丁点的小事就争执。
“萱萱，快去洗手，该吃饭了。”
“妈妈，你跟爸爸先吃吧，我还不饿呢！”
“不饿？”陈锦兮疑惑地回头，“刚才不是说你饿了，还想妈妈吗？”
小丫头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总之一头扎在城堡里，没有吱声。
陈锦兮狐疑地目光转向男人，只见男人尴尬地低下头，薄唇紧抿，同样不吭声。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陈子萱执意说自己还不饿，不肯来吃饭，于是小小的餐桌就剩下顾寒临跟陈锦兮相对而坐。
饭盒一一打开，男人看着那些菜式都是自己爱吃的，深邃眼眸又幽幽抬起，陈锦兮刚坐下，被他眼眸热度一熏，顿时又跟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红了脸，乱了呼吸。
一顿饭，没人说话，安静的病房里只听到小丫头一个人自言自语玩耍的声音。
沉默的太久，陈锦兮越发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又觉得面对着男人的气场有点紧张，吃了几口干脆放下碗筷，吱呜着道：“那个……我饱了，你多吃一些。”
顾寒临蹙眉，看她一眼不悦地问：“你也减肥？吃这么点哪里能饱。”
“没啊……我，我又不胖，干嘛减肥……”说着，越发承受不住他的视线，起身准备离开。
顾寒临脸色瞬间落寞不少，低声幽幽地开口：“如果你觉得跟我相处这么别扭的话，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吧……”
虽然他很享受也很眷恋跟她和女儿相处的时光，可是见她连眼神都不肯落在自己身上，坐在一起吃顿饭也是味同嚼蜡，他心里的难受和不舍瞬间取代了那些期盼。
原本就没想过余生还能得到她的回眸，如今能再见她一面，能陪女儿一天，他死而无憾了。
陈锦兮刚刚站起身，乍一听闻这话，脑子里轰然一响，不知所措了。
气氛沉凝，她按在桌缘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扣紧，脑海里慌乱地组织着语言，“没……没有，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却无法说出口。
只是分开了太久，再复合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太热情太主动，不符合她的性格，可是太冷漠太淡然，又显得冷血。
尤其是面对男人过于炙热深情的目光，她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回避，这种微妙复杂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