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以朗弯腰给她拉拉链,模样温柔认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许朗和杨路一样,都是伴着她长大的人,尤其是许朗,无时无刻想靠近她,给她最好的温柔。
许妈告诉她,当年她送给许朗一个领带夹,许朗至今都舍不得戴,藏到抽屉里锁起来。
事实上,那个领带夹是当年陈以以拿到第一笔奖学金后欢天喜地给杨路买了一套特别帅气的西装作为生日礼物。西装很贵,花光了陈以以所有的钱。自然店长也送了陈以以一个精致的领带夹。
谁知道,在半路上碰到许朗。许朗和杨路一天生日,只是比杨路小三岁而已。手里既然都提了西装,也不好意思不送点儿什么给许朗,于是情急之下,把那个精巧的领带夹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许朗。
只要是她送的,许朗都小心翼翼保存下来。
给以以披上外套,许朗很小心在照明情况不是很好的山上往下摸索,确定是好路,手伸给陈以以,“小心一点。”
一百多米的山路,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山上各种动物叫声都有,凄厉骇人。
陈以以害怕死死抓住许朗衣袖,许朗笑着把以以的手攥到手心里。
冰凉的手被温柔的手包住,暖流直击胸膛。
感动,温暖,他一直都是大哥哥般的存在,杨路严厉,而许朗总是那个听他撒娇,或者一本正经找杨路要替陈以以算账的人。
勾了勾他小拇指,在他愣神的空档,紧紧抱住他,脑袋塞他胸口。
听着稳健的心跳声,和外面那些吵杂的动作叫声,很有安全感。
许朗愣了很长时间,打小陈以以就是这么跑过来抱着她,然后泪眼汪汪的跟他告状,痛诉杨恶人又怎么欺负他了。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为陈以以打抱不平,然后逗她开心。
可现在,没有了杨恶人,许朗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痛骂他才能让陈以以开心起来。
“其实,以以•••••”
以以抬头,大眼睛里闪着星光,很认真看他。
让他没忍心说出后面的话,这几天他一直茶饭不思,想找机会跟陈以以说,但就是找不到契机。现在也是。
关键,他怕失去,他怕看到陈以以不顾一切冲向杨路的背影,
就像这么多年以来,杨路欺负她,她跑来找许朗抱怨,两个人每次都商量好不搭理杨路给他点儿苦头吃,可转眼,杨路傲娇,故意在陈以以面前来回晃悠,陈以以可以一个小时不理杨路,只要超过一个小时,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朝杨路跑去。两个人哈哈大笑,牵着手,背对他而去。
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不好受。
“许朗,你要说什么?”她察觉的出,许朗很奇怪,最近总是心不在焉,话不答题。
许朗勉强笑笑,“山下护城河里有放河灯的,我们也去吧!”
“好!”
本地人喜欢这种祈祷方式,就和有些人喜欢放孔明灯一样。他们觉得,把灯放入河里,河水早晚会流入大海,把他们对远方亲人的思念带到。
“我去买一朵来。”
许朗要走,陈以以勾住许朗小手指,许朗一动不动。
“买两朵好不好!”
无辜乞求的大眼睛,他不敢看,点头,抽身而去。
拿着河灯回来。都交于陈以以,看着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把灯捧在手里,点着。
凉风吹过来,吹得陈以以头发飘舞,加上河岸上各色灯光,很是好看。
许朗便转了身子,站在上风向上,为陈以以挡了风。
荷花灯里的烛火拔的很高,把陈以以的脸照的更加亮白。
许朗看着陈以以被拉长的影子,张开双臂,搂抱到的是一片冰冷的空气。
失望,难受。
长久盯着陈以以,心里其实早就明白了,这个姑娘注定属于他许朗,虽然他比任何人都适合陈以以。
他敢现在对天发誓。若是陈以以喜欢的人是他,他这辈子都不会让陈以以因为难过而流泪,不会,永远不会。看她笑都看不够,怎么舍得让她哭。
可惜。不是。陈以以喜欢的一直是杨路,从未变过,即使被伤的多深,心底也没放弃朝杨路奔去。
陈以以不知道许朗在他身后有多难受,很认真的把那盏放给杨路的灯放到河里。
双手合十,虔诚认真。
“我希望,杨路死掉!”勾嘴微笑。
许朗打了一哆嗦,不解看陈以以背影,直到看到从陈以以脸上掉下来的液体砸到河灯上,才明白。
她比任何人希望杨路活着,不是被军事法庭无情审理,也不是被关在牢房里失去自由的过一辈子。
她没有能力帮杨路,因为她是许朗的未婚妻,处处念着的应该是自己的未婚夫,这才是三从四德为人妻道。
既然无能为力,好不如早些祝他解脱。
许朗攥拳咬牙,自我怨恨,自我挣扎,折磨的难受。
陈以以给许朗放了一盏河灯,祈求老天爷给这个温暖的男人,所有的幸福。
河灯放罢,保持着那个跪坐的姿势很长时间,直到放灯的人渐渐离去。
那天风很大,但许朗说的话,陈以以听得一清二楚。
“以以,你别回头,看到你的眼睛,我就什么话都不会说了,你也不必回答什么,听我说就好!”
陈以以点头,看着一河的灯从东往西慢慢流走。
“对不起以以,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自打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在心里发誓,长大后一定娶你当老婆。”许朗哽咽,“喜欢一个人时间长了,就出现幻觉,总是患得患失,总是觉得别人比自己优秀,总是觉得自个儿配不上你。”
“自卑时间长了,成了跟苏染一样的货色。当初苏染诬陷你的时候,手机通话记录是我造的假,我用你手机给她打了电话。”
陈以以微笑,看着她为许朗点的那盏灯悠然的飘着,灯火最是旺盛。
“我知道,那天只有你拿过我电话!”
许朗周身一颤,即使这样,为什么不跟杨路解释清楚。
幸好身后是棵不大不小的柳树,身体瘫软,靠在树干。
“那为什么•••••”
陈以以起转身,朝许朗走来。
“你是对我很好的人,你做什么我都会理解,原谅你!”
许朗悲伤绝望闭上眼睛,心脏撕扯的疼。肯原谅肯理解,嗬,人总是会把大部被慈悲怜悯心给外人,伤害的往往是自己人。
很明显,他是个好人,但他不是陈以以的自己人,陈以以不会伤害他,这辈子陈以以的自己人,恐怕只有那个叫杨路的家伙。
风继续吹,没一下,都在吹着他的耻辱,打疼他的细胞。
“我不想和你结婚了。”
强撑着男子汉的气概,嘴唇发白,还在微笑。
陈以以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
许朗看着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那个娇小的背影,一步步离他而去•••••
“我对你好,不需要你用自己来还债,陈以以,你应该是自由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