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转入普通病房。
指导员详细询问了杨路的情况，据医生说是大量安眠药导致的心脏衰竭。
“安眠药？”陈以以血红着眼睛，紧紧攥住医生白大褂，“怎么可能，杨路怎么可能会自杀？”
医生摇头，“不是自杀，据家属说明，患者在前段时间一直处于失眠状态，应该有一周没睡觉，每天都在服用安眠药没有效果，所以加大了药量。”
家属，不用问说的就是就是老爷子。能敢自称杨路家属的也只有他，陈以以向来不敢。
指导员皱眉，略有所思说到：“怪不得警察抓查杨路的时，他还在昏迷中。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畏罪自杀。在军事法庭那几天，他大部分时间也是在睡觉。这家伙，胡闹！！”
一个优秀精壮的特种兵，竟然靠安眠药入睡，还大剂量服用，真是胡闹，这么多年他都没听说过谁能干得出这种事儿来。
“真也么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混的很！”骂骂咧咧气的嘴都歪了。
小张偷偷瞟指导员一眼，好嘛，他也承认自己很混了，等营长醒来，一定讲给营长听。
“可为什么会睡不着觉。”
小张这一句问到点子上来，大家面面相觑，是啊，怎么会失眠，一个健康的人怎么就能失眠呢。
老爷子忽然出现，护士用轮椅推着他。他也不是走不动，就是人老了，容易犯懒。
“前段时间，这小子在我寿宴上犯了混，抓了自己的妻子，还吐了血晕倒。打那以后，就经常失眠，每天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他睡不着，跟我东扯西扯，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老爷忽然微笑，很是得意，“那段时间也是这小子给我打电话最多，比这十几年打过电话说过的话都多。”
“营长为什么吐血？！”小心翼翼，看着老爷子脸色发问，生怕又被轰走。
老爷子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看样子随时都可能爆发，或者站起来打人。
小张自知又触了雷区，赶紧撒丫子往指导员身后躲。
大家都沉默不语。
陈以以身体所有器官都在疼，比她当时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孩子从身体里被捏出来还疼。她知道老爷子绝口不提孩子的事情，就是怕她对杨路还有盼头。
不是愧对死去的孩子，他怎么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手心额头鼻尖，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病房的。
看着杨路安详的躺在病床上，陈以以坐在他身边，仔细端详这个让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高挺鼻梁，剑眉大眼，薄薄的嘴唇，五官甭管凑在一起还是组合在一张脸上，都好看的不成样子。这个时候陷入沉睡的他，睫毛浓眉漆黑的铺在眼睑上。
像个孩子一般，安静祥和。
陈以以笑笑，真好，他睡着，她把手放在他手心里，安静的看着他。
似乎这种场景已经十几年没出现在他们之间。
有些话，陈以以想跟杨路说，只有这个时刻。他才不会拒绝她，才可以听她讲完。
“杨路，把我养大辛苦了。我还记得那年你带我去寺庙。和云修主持说的那番话。你说甭管我和你有怎样的孽缘，你都要看着我长大。你说你妈妈的事情不怪我，跟我没关系。”
“你说如果我愿意跟你生活，你会给我最好的，只要你有，只要我想要。那年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蹦蹦跳跳的在佛堂外面玩儿。其实我心里门儿清，清楚你为我牺牲了什么。所以这些年，即使我再自责，再为我亲生父母感到可耻，我还是在你身边，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说的话。”
“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那时候你特别惊慌，甚至呼吸的节奏都乱了，头上全是汗。小心翼翼打量四周，把我踹到你的隔离服里。第二天，你要把我抛弃，我很害怕，但我知道我有病，应该死，你能让我多活一晚，我就很庆幸了。谁知道，你竟然又跑了回来，看我一眼，又把我装进你的隔离服里带走。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你已经知道我爸妈害死了你妈妈。感谢你那么善良没丢下我，给了我一个家。”
“三年前开始，我很羡慕嫉妒苏染，她能光明正大挽着你手，能跟你接吻，能跟你说悄悄话。我想我这辈子的愿望，苏染要帮我实现了。照顾你一直在你身边，就是我这辈子的愿望。谁知我今天这么幸运，你又单身一个人了。我又有了喜欢你的资格。你一定要努力醒来，让我的愿望成真。”
“孩子的事情不怨你，是我在生日结束后爬上了你的床，你醉了，我没醉，我心甘情愿让你压在身下。心甘情愿接受你给我的疼痛和舒服。那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因为我成了你的女人。当然第二天，我醒来，还是在自己床上。我以为是你抱我回的房间，我以为你讨厌我们两个这样关系，我以为你又要回到跟我不远不近的关系。所以我绝口不提咱们有夫妻之实的话。是啊，我有了孩子，你的孩子。”
孩子两个字儿说出口，杨路的手指头轻微动了一下，陈以以没有感到惊奇。
她相信两个有心灵感应的人，真的会有量子纠缠，她说什么，他一定能听到的。
“如果宝宝知道，他爸爸原来这么爱他的妈妈，一定会上天堂的，也一定会再次投胎成为我们的宝宝。所以，杨路，你快点儿醒过来吧，我累了，很想在你怀里安静的睡一觉。”
两根手指继续抖动，甚至眼皮都在轻微跳动。
陈以以俯下身，轻轻吻在杨路眼皮上，吻在他额头上。
他的五官，他所有的地方，她都想亲吻。
嘴唇和嘴唇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杨路眼角滑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