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深,我好困……”
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痛,叶暖年只觉得眼前的火光都变了颜色,似乎越来越淡薄,越来越缥缈。
“不许睡!”
慕庭深心一凛,浓烟呛得他的喉咙痛似灼烧,眼睛更是睁也睁不开。
“暖年,在魁北克这几年,你想过我吗?肯定没有想过,对不对?我那么坏,你那么恨我。”
“你……那么……坏,可我……还是好想你……”
“不!”
响彻苍穹的一声,慕庭深眸光一缩。
拽住她的手将她重重推去后边,随之,他的身体敏捷又准确的覆盖上去。
砰——
惊天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叶暖年只感觉到身体被慕庭深重重压住。
火光刹那间越发汹涌。
彻底失去意识前,有人在她耳畔有气无力的呢喃:
“暖年,这一生……不够好好爱你,我……要预订……你所有……来生。”
***
一年后。
仁爱医院。
“林爹地,爹地什么时候会醒啊?”
身穿粉红色连衣裙的Ann坐在高级病房里,双手托腮,目光微愁。
披着白大褂的林青岩按下叹息,微笑道:
“抱歉,林爹地不能肯定。不过,如果Ann能时常来跟爹地聊天,他肯定能很快醒来。”
“真的吗?”
Ann扑闪着大眼睛,羊角辫儿一翘又一翘:
“我想爹地快点醒过来,和妈咪生个小宝宝。幼儿园的西西,南南,小兵都有弟弟妹妹,我也想要。”
林青岩哑然失笑,摸摸Ann的头。
立在门口的叶暖年听到对话,心微微的酸。
一年多了,慕庭深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别哭,小心被Ann看见。”
林青岩回头,见叶暖年抹眼泪,抽出几张纸巾,快步走过去。
“没事,就是……”
“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我听秦颂说,你经常忙得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还好。”
示意助理领Ann出去玩,叶暖年走去病床边,轻轻抚摸着慕庭深的脸。
“他若清醒,看你这么操劳,会心疼。”
其实,我也心疼。
后面这一句,林青岩不敢说出口。
***
当晚,在大安镇的半山腰,他忙于搂着情绪崩溃的Ann进行安抚。
眼看慕庭深冲进去,他相信,那个义无反顾的男人肯定会把叶暖年带回来。
然而,让他彻骨恐惧的一幕突然间发生。
被慕庭深“杀死”的周江忽然动弹,从外套口袋掏出一个自制炸弹,用力扔了出去。
他抱紧Ann,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不!”
炸弹遇火,顷刻巨响。
秦颂领着特警队的人随之赶来,灭火,搜救和抓捕行动同时展开。
找到他们的时候,慕庭深和叶暖年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覆在上面的慕庭深用自己的身体整个儿挡住叶暖年,浑身布满碎片和烧伤。
医护人员想分开他们,他的两条胳膊,却像铁箍。
惊魂初定的他没有办法,只好试着附在慕庭深耳旁说:
“慕庭深,暖年没事,你松开她,我们去医院。”
完全没有意识的慕庭深,居然真的听到了,慢慢松开手臂。
所有人为之动容,秦颂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叶暖年真的没有任何大碍,一个月之后,已然痊愈。
只是慕庭深自己,在抢救之后,陷入昏迷。
***
拧了温毛巾替床上的男人小心擦拭脸庞,叶暖年淡笑道:
“能够替他守着MY,我觉得……高兴。”
“慕家家族庞大,争斗激烈,他这个掌权人一日不醒,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擦完脸庞,又擦双手。
叶暖年头也不抬,轻轻清洗着毛巾,温柔嗓音如水般漾开:
“救Ann那天,我们夜里上山,他突然说怀念从前,还问我记不记得爷爷所说过的话。
当时,包括醒来后,我都觉得奇怪,慕庭深哪里像喜欢说废话的人嘛,为什么说得这么突兀?
后来刘新仁律师找上门,我才知道早在去之前,他已立下秘密遗嘱,由Ann继承慕氏。
因为爷爷说过,只有他和我的孩子,才能继承慕氏。”
“这……才是他的做事风格。”
酸涩的眼睛瞟向窗外葱茏梧桐叶,林青岩感慨一句,又轻轻道:
“暖年,你爱他,从来没有改变过,对么?”
“是。”叶暖年亦望向窗外的蓝天碧水,“我爱他,不曾改变。”
两个人说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床上的男人,手指收了收。
心里还是会荡过又酸又苦的滋味,只不过亲眼见识过他们的感情,林青岩知道,自己注定只能旁观。
拿起耳温枪替慕庭深测体温,意识到自己沉默太久,他又道:
“叶方优的枪决,就在这几天,你……”
拧动毛巾的手轻轻一顿。
叶暖年抿了抿,淡淡回应:
“监狱那边来了很多次电话,她非要见我。”
“你去了?”
“去了。”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又苦涩的笑,叶暖年扔下毛巾,攥住慕庭深的手:
“还是那套把戏,哭可怜,扮认错。”
眼前浮现出那晚在大安镇半山腰,叶方优被特警抓住,近乎癫狂的样子,林青岩了然道:
“她肯定又骂你了。”
“是啊,她说去阴曹地府,要找爸妈告状。随她吧,反正,说过的,我不会原谅她,永远也不会。”
***
春暖花开。
海风徐徐拂过,送来玫瑰和百合的香甜。
偌大花墙前,西装革履的慕庭深深情款款的凝视着自己的新娘。
一袭拖地婚纱的叶暖年盈盈站立,芙蓉面生辉,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慕庭深先生,你愿意娶叶暖年小姐为妻吗?不管……”
“我愿意!”
生怕不给自己说话机会似的,慕庭深抢在神父问完之前,响亮回答。
台下,满座宾客哄然大笑。
秦颂更是一刻不停,一手举手机开直播,一手举DV录下这永恒的一刻。
哈,有了这份DV,以后要求慕大总裁干点啥,不是轻而易举么?
神父和蔼慈爱的微笑,将包容又祝福的眼神投向新娘。
“叶暖年小姐,你愿意嫁给慕庭深先生为妻吗?无论穷富贵贱,疾病健康,永远不离不弃,相伴相随?”
沐浴在阳光里的男人墨眉俊逸,瞳仁如墨,不同往日的深邃淡漠,他的双眸此刻像倒进去漫天星子,无比璀璨。
叶暖年怔怔望着他,感觉自己要被他的眼睛吸进去。
从小爱到大的男人啊,终于要成为自己的丈夫了。
她垂眸,笑靥动人:
“我愿意。”
“现在我宣布,慕庭深先生和叶暖年小姐结为夫妻……”
“我也愿意!”
清脆响亮的声音盖过神父,一身小版白纱裙的Ann被林青岩举得高高的。
她灿烂无邪的笑着,大声道:
“我也愿意爹地妈咪结为夫妻,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啦,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童言纯真,所有人再度哄堂大笑。
慕庭深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尖,宠溺的道:
“傻宝贝儿,我们本来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
洞房花烛夜。
“庭深……”
气喘吁吁的叶暖年用手抵挡住老公大人的再度进攻,蹙眉道:
“医生说你刚刚恢复不久,不要啦。要注意身体,对不对?”
长臂勾起薄被盖住彼此,尚未尽兴的慕庭深佯装生气:
“老婆大人说得对。可是,今晚怎么着也是我们新婚之夜,能别提医生的絮叨么?”
他说完,一个翻身,利落将还在休息的叶暖年压在身下。
“再说,我已经完全好了,不信的话,咱们再……试试?”
慕庭深于一个月前醒来。
终于确定他恢复良好,叶暖年心心念念把这一年来自己守护MY的业绩给他看。
结果,某人直接甩去一旁,看也不看,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找婚庆。
“你乖嘛。”叶暖年实在不想他太劳累,捧住他的脸,“来日方长,是吧?”
“也是。”
慕庭深意兴阑珊的躺回去。
见他似乎不高兴,叶暖年主动趴过去,问出一个盘旋许久的问题:
“老公,那晚,你怎么知道会有炸弹?学长都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要不是你反应敏捷,我……”
“不许乱说!”
慕庭深忙制止,回身紧紧抱住她:
“和周江打斗时,我瞥了那么一眼。而且急于冲进去救你们,我没来得及确认他死透,再说林青岩喊得那么……”
说到这,他突然眉一轻拧眼一横:
“咱们洞房花烛呢,能别提情敌么?Ann想要个弟弟,咱们还是满足小公主的心愿吧。”
“喂……”
还想再说,所有话全被吞落。
这个缠绵春夜,注定属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