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连应三个‘好’字,话锋一转,已换成了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说:“从嘉能娶了你为妃,应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放眼宫里,怕是人人都要羡慕他的好福气了!”
说完,也不待娥皇答话,便迈开步子往门口去了。
娥皇愣了一下,才追上去,有些尴尬,但还是不忘礼节:“侄媳送皇叔出去!”
到了门外,娥皇以为晋王会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哪知他却又回了头。这一次,他的表情无比慎重。
他说:“娥皇啊,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从嘉的心思,因此,我从没想过要为难他;其实我今日找他,只是想跟他说:若此次辽朝搬救兵成功,燕王做太子,我朝从此天下太平;然,这功劳也不能缺了我;就算燕王做了太子,但他能不能做未来的国君,这还很难说;我有一个预感:本王与弘冀的这场争斗,到最后一定会落个两败俱伤!介时我与他同时退出,这未来谁主天下?细数皇上诸子,弘冀以下除了从嘉,七子从善、八子从谦还年幼得很……所以,娥皇啊,不管未来如何,你一定要早让从嘉的心放到军国大事上来!”
“……”娥皇词穷,脑中空白。
晋王也不在意,只是说完这番话后便扬长而去。
身后,娥皇说不出此刻自己的表情,也或者说她根本是面无表情。
她就那样呆呆地立在门边,晋王已走得看不到踪影了,可她还是呆呆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离去的路。
实则,她不能思想,她的眼里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回到寝室后,从嘉刚想问她皇叔是否走了,但在发现她一脸的迷茫之后,大为不解,伸手在她眼前摇了摇,担忧地问:“娥皇,怎么了?”
“啊?”娥皇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已回到寝室了。
从嘉更加担心了,将她扶到床边坐了,说:“是皇叔又重提了那些事,让你为难了,是么?”
娥皇摇了摇头,答:“正好相反!”于是,便将晋王离去时那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语,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于是,寝室里也久久地沉寂起来。
次日,时停时扬了多日的瑞雪终于完全地告停,太阳难得地露出了全脸,给这个严寒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温暖。
娥皇将暖椅搬到了后花园里的露天草坪上,身上盖了床薄被,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暖阳。
她闭了目,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晋王离去时的那番话。
越想越觉得受了启发。
父亲临终时嘱咐她见机行事,说绝不能让李弘冀当上太子!
昨日,因了晋王那一番话,她一时恍然大悟起来:或许李弘冀当上了太子,她会更有机会完成父亲的遗命!
因为,现在的李弘冀,为了得到这个太子之位,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地,想让他出错,不容易!
一旦他做了太子,依他那不可一世、心胸狭窄的个性,他一定会放开手来,除去所有他看不惯的人。
第一个自然是晋王。
恰恰他最想除掉的人,也是最难除的人!
于是,所谓鱼蚌相争,渔翁得利!
到时,她就是那个渔翁!
娥皇铁了一颗心,紧握了一下拳头,仰天在心里泣道:“爹爹,您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女儿亲手将那无耻小人送上断头台啊!
环翠轻轻进了来。
娥皇发觉,立即睁眼;却见她一脸的愤愤不平,遂笑问:“环翠,谁又惹到你了?”
“还不是……”环翠吐了几个字,蓦得又顿住了。
黄玉瑶立在门外,恭禀:“皇后娘娘请您过瑶光殿一趟!”
“嗯,知道了!”娥皇也没有多想,当下起身朝花园行去,对环翠笑说:“谁惹了你啊,先放在肚子里,要不,同玉瑶说说也成。我回来再找你!”
身后环翠撇着嘴,满脸怨气,只得将一肚子话又重新咽了下去,转向黄玉瑶,微微嗔道:“你为何不让我告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