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走了,樊知古推门进来,自是不敢问刚才赵匡胤与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这小子真入佛了,陛下,以后恐不好控制了!”
赵匡胤便笑道:“无妨,朕要的就是他这样,只有真的成佛了,他才能尽心完成朕交给他办的事!”
瑶光殿里,娥皇静静地躺着,两只无神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帐顶,脑中空空,连思绪也是空的。
“姐姐,国主来了,您见上一面吧?”玉瑶求道,她生怕这一对本是恩爱的伉俪会见不到最后一面。
听言,娥皇吃力从枕边摸出从嘉当年送她的定情随心玉,然后又地翻了个身,朝里侧躺着,却吩咐道:“玉瑶,去将我的烧槽琵琶取……取来,顺便……再替我准备……文房四宝!”
玉瑶无奈,一一去拿了来。
娥皇接过纸笔,就那样侧躺着留书。
几十字,却写得她大汗淋淋,眼前直冒金星。她知道,她大限至了。
玉瑶接过,草草瞟一眼,却发现是写给林仁肇的。她越发难过,哽咽道:“姐姐,既然您还是这般为国主着想,为何就不能见他一面呢?”
娥皇喘着气,答她:“玉瑶,我写这封信……不是为国主,我为的……是……是我朝万万千千的百姓,林大哥……骁勇善战……只有他……只有他才能……救国家……”
说完,她嘱咐玉瑶替她将随心玉与烧槽琵琶一并交还给李煜。并交待:“玉瑶,请你转告国主:婢子多幸,托质君门,窃冒华宠,业已十年。世间女子之荣,莫过于此。所痛惜者,黄泉路近,来日无多,子殇身殁,无以报德。”
尔后,她又执笔,却只留下三字:请薄葬!手中的笔便无情地抖落……
“姐姐……”玉瑶声嘶力竭的尖叫让所有人为之一颤。
“娥皇……”李煜再也顾不得其它,奔将进来,却是晚了。
公元964年11月,娥皇病逝,时年28岁,尊圣后昭惠国后,葬于懿陵。
至死,她也没看李煜一眼。
彩苹阁。
“死了?周娥皇死了?哈哈哈……死得好啊,终于死了!周娥皇,你终是死在了我的前面,哈哈哈……”江婉容疯狂地笑着,不顾整个宫里沉浸在一片哀伤中,就那样肆无忌惮的大笑着,满屋子转着圈儿。
“小姐,快别这样了,小姐……”颜青几乎要哭了,她真的没有办法了。主子已然疯了,她早已疯了。
周薇进得来,冷冷地看着江婉容装疯卖傻。直到她转累了,她才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恨恨地道:“是你对不对?是你害死了仲宣,是也不是?”
江婉容抬头看着周薇,还是笑,边笑边说:“周薇,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永远……”
“永远吗?”周薇冷哼一声,无情地道:“那我们就走着瞧!”
说罢就想离开。江婉容却意外地拖住了她,笑道:“周薇,你是不是以为周娥皇死了,你就能当国后了?就能将我压在手底下了?”
周薇看着她,好久后才吐出几字:“不然你以为呢?”
“哈哈哈……”江婉容似听到了一个笑话般,再次放声大笑,笑完后却突然说:“你当不了国后,一定当不了,要不我们俩就来打一个赌,国后,一定是我,是我江婉容!”
“你?”周薇也像听到了一个笑话,说:“我实在想不出一个被打入了冷宫的小小采女,会有什么机会鲤鱼翻身,还能当上国后!”
“不信,那咱也走着瞧啊?”
周薇自然不信,甩袖离开。
娥皇病逝,李煜悲痛不已。他称自己为‘鳏夫煜’,又亲手草拟两千言的六朝艳体诔文,情真意切,含血浸泪。
但这一切都无法抚平他内心的伤痛与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