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可这宫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娥皇的影子,都能让他睹物思人。
御花园,有他陪着娥皇赏花时的欢快笑声;如今,园里风光依旧,可是佳人已逝,他形单影只,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甜蜜。
瑶光殿,到处都是娥皇巧笑倩兮的靓丽模样,他想向她靠近,想将她再次相拥怀中,可是触手竟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他唯有抚摸着妆台上娥皇曾经用过的素巾,作一首《书灵筵手巾》:
浮生苦憔悴,壮岁失婵娟。
汗手遗香渍,痕眉染黛烟。
朝来夕去,冬去春来。李煜沉浸娥皇的回忆中,怎么也走不出亡妻的阴影。
而前朝,国不可一日无后。新一轮‘国后’之争,却已然悄悄地拉开了序幕。
赵匡胤没有放弃这个机会。
他静静地坐在御书房里,似在等待着什么。
樊知古匆匆进来:“陛下,您知道了吗,国后她……她甍了!”
“朕知道!”比起樊知古的焦急与悲伤来,赵匡胤意外地并没有多少伤痛,他反而轻松自在。
“您知道了,可是您……不伤心吗?”樊知古大感意外,他真担心陛下是悲伤过度,以至于神智有些失常。
赵匡胤却正色道:“伤心有用吗?朕是九五之尊,岂能为一个女子伤心掉泪?不过你这话却提醒了朕,朕想李煜如今一定很伤心。这样吧,樊知古,马上拟旨,册封昭和苑庆氏为庆奴公主,赐婚于唐!”
“什么,赐婚?可是……”樊知古实在摸不清赵匡胤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这个时候他竟又赐起婚来了。“陛下,昭和苑的主子可是刚刚入选的娘娘,您还没来得及临幸,这怎又……”
“这不正好吗,朕没临幸过,连位分也未册下,如今朕册她为公主,赐婚给李煜当个国后,该是合理吧?”
庆奴的到来,如巨石抛进了湖中,瞬间在唐国皇宫溅出了空无前例的水花。宋天子赐婚?这无疑又是一场阴谋。
李煜不上朝,朝廷文武一愁莫展,不知该如何应对赵匡胤这一着死棋。“哎呀江大人,您倒是给拿个主意啊,这宋国公主可是已进了宫了,再不给个交待,宋天子可就要雷霆震怒了。”
听此,没容江文蔚说话,大理寺萧俨已站出来义正言辞:“拿什么主意,宋天子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嘛,立国后,我朝无有德女子了吗?这般侮辱我唐,真是岂有此理!”
听言,中书舍人潘佑也站出来,愤然道:“宋天子持兵力挟我朝,胃口是一次比一次大。如若这一次我们顺从了他,与丧权辱国有何两样?我认为,唯今之计是赶紧从后宫嫔妃中选出一位才德兼备的娘娘立为国后,对上就说国后人选是早已定好了的。”
众臣一听,顿觉在理,纷纷附合。
可是选谁呢?后宫嫔妃本就不多,论到才德兼备者,更是少之又少。这不禁又令文武大臣们做难了。
黄玉瑶虽是保仪,可先后在世时,早已册她为贵妃。可是她位分虽高,但却是空有其位,降将之女,恐不好睹赵匡胤的口。
其余三位御女,皆不是立后的最佳人选。
周薇乃先后亲妹妹,家世显赫不说,才情美貌更是不在话下。可坏就坏在,她违背伦常,未有册封,就偷偷与自己的姐夫……更别说她有加害宣城郡公、逼死先后之嫌了。
那么剩下来的,便只有江文蔚之女江婉容了。
……
画堂里,周薇急了。
匆匆拉了母亲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娘,这个节骨眼上,您不帮女儿还帮谁啊?您只有我这么个女儿了,您去圣尊后那里求求情吧,女儿是一定要嫁给国主的……”
周夫人却冷冷地拿开了她的手,说:“你错了,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已经死了。如今,我没女儿了,贵人怕是找错了人!”
“娘……”周薇哭得更凶了,“女儿纵使犯了天大的过错,可终究是您的女儿啊,您怎能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周夫人好笑地看着她,道:“我的女儿娥皇病得奄奄一息时,你救了吗?我的外孙好好地被吓死,你救了吗?而今,你好好的却来跟我说什么见死不救?”
周薇呛然。
周夫人却似看不见,绝情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