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要不是太过分的，朕都准了。”
“谢过父皇。”
宋禹出宫之后，便直接拐了弯到了奚府，听闻下人禀报说宋禹过来了，婉清还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让人进来了。
“夏暖，去端些糕点去凉亭处；红芍，你去奉茶。”
“是，小姐。”
现在这座奚宅里面，主子也只得她一个人，还是个小姑娘，有外男来找原本就是一件很容易遭惹非议的事情。倘若还在屋内接待，那婉清的名声可就彻底不要想要了。
宋禹被小厮引领着朝着凉亭走去，看着府里略有些萧条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还记得那个时候奚府的老夫人过寿，那个时候他跟陆长宁都过来贺寿的。府里热闹的很，来往都是跟奚相有交情，或者是想要巴结奚相的人。现如今不过短短一年，就已经物是人非。
婉清远远的瞧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心底也约莫晓得他是在想些什么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了笑说道：“起起伏伏，潮涨潮落原本就是自然之理，殿下何必摆出这般脸色？不如让我猜一猜你这会儿是从何来，又是为何而来？”
宋禹收敛了情绪，颇有兴趣的在婉清对面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水小小饮了一口，也说道：“好，那你就猜一猜看看。猜中了有奖，猜不中可是要认罚的。”
“怎么奖又要如何罚呢？”
宋禹想了想，面上笑意愈发的深刻，“若是猜中了，我便允你三件事，猜不中的话，我想想要怎么罚呢。”
“猜不中我也允你三件事如何？”
宋禹微微沉吟，说道：“好吧，本王勉为其难的应下了。不过想想，还是本王有点儿亏啊。”
宋禹极少在婉清面前自称本王，是以这会儿婉清还有点儿不习惯，闻言笑道：“嗯，算起来是你亏了。不过我以奚先生和奚神医的名义允你三件事，这样一算，你便不亏了吧？”
“不亏，不亏。”
只要是你，怎么都不亏！婉清这才开口说道：“殿下定然是从皇宫而言，想必是跟皇上说了水源之事。”
宋禹笑了笑，静静的等着婉清的下文，只听婉清缓缓开口说道：“你应该不大可能是为了水源之事而来，毕竟水源在何处你本身就是知晓的。那么你定然还跟皇上说了明日会降雨的事情，我猜的可对？”
宋禹点点头，倒也没有表示什么。这种逻辑，只要稍微想想便能够明白，凭着婉清的聪明又怎么可能猜不到？“那我猜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了。”
宋禹含笑点头。
“你是想要问我具体下雨的时辰？”
“你可知道？”
婉清无奈的笑了笑：“具体到什么时辰我并不知晓，不过应该是要过了午时的。我又不是龙王，那雨什么时辰下，下多少可不是我决定的。”若是自己有个言灵的金手指，倒是可以确定。
这种几点几分开始下雨的预测，便是连天气预报都报不准，她又怎么可能看的准？宋禹说道：“嗯，这般便够了。”
“你信我说的？你应该是要做什么的吧？倘若我的预报出了差错如何是好？”
“我信你。哪怕当真出了些差错，那也跟你无关。”
婉清顿了顿，现在民怨已经逐渐升起，皇上定然想着如何挽回皇室的声望，平息民怨。难不成，他们这是想要在明日祈雨？
婉清将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宋禹说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确然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才会过来问你什么时候降雨。好了，你什么都猜中了，本王欠你三件事，不限事，不限时，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做到。”
送走了宸王，婉清并没有着急离开凉亭，过了一会儿，何望乡过来说是有事禀告，婉清问道：“什么事？”
“是主子您让属下调查的那日的说书先生，有了点眉目。”
“哦？说来听听。”
何望乡说道：“这位说书先生是一年前在那儿开始说书的，说的都是京城内城一些大户人家的事儿。有些是内宅私密事儿，有些是家国大事儿，每次他周围的听众都很多，因为他说的这些事儿犯了不少人家的忌讳，也曾有人派人追杀过，不过都无功而返了。到了如今，也只好不了了之。”
婉清嘴角的那抹笑意，渐渐冷却，那个人果然是有问题的。
而且现在婉清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京城确然是有着除却燕王和宸王以外的第三方势力的存在的。她抿了抿唇，问道：“有没有打听一下，他说书都是说的哪些人家的事儿？”
何望乡顿了顿，脸色犹豫，最终还是说道：“有前大理寺卿后宅的狸猫换子的事儿；有辅国将军家中宠妾灭妻的事儿；还有……还有前宰相……家里的那些事儿……”
何望乡后面的说话声儿越来越小，婉清却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这种事情，还真的无法打击到她。对于奚世堂，她的观感没有那么复杂，现在他落到这般境地，其实也算是得到了报应。她也不想再去做一些落井下石的事儿，其实说到底报仇这样的事儿，为的不过就是平复活着的人心中的一口气。
裴氏早就已经死了，奚世堂以后过得如何她怎么可能知道呢？而且，就算裴氏有感觉，现在这样大概也够了，婉清觉得，裴氏更愿意清净的待在那儿。
“这些人乍然看去没有什么关联，而且偏向燕王或者偏向宸王，甚至是不偏不倚的中立党，都被他攻击在内。你猜一猜，这个人的背后之人，是想要做什么呢？”
何望乡调查这件事儿的时候，自然也将涉及到这件事儿里面的各位大人都调查了一遍，还真就没有什么共同点，查一遍之后发现，这些人似乎真的就是做了错事，被他知道，接着不畏强权就这般说出来了一样。
何望乡摇摇头：“要说共同点，属下还真的没有发现。”
“你觉得他当真会毫无目的的做这样一件事儿？”甚至是冒着被刺杀被抓捕的危险……
“属下虽然觉得不可能，可是，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啊。”
婉清微微一笑，说道：“真的没有发现他们的共同点吗？那么，我来告诉你，都很能干算不算共同点？”
何望乡一脸懵逼的看着婉清。
这也算是共同点？都很能干？
现在回想一下，他便惊讶的发现，似乎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这些人，不管私底下做的事情怎么样，但是都政绩斐然，若不然也不会身居高位，明明知道这些人跟燕王或者宸王又牵扯瓜葛，却还能在高位上待了这么些年。
何望乡瞪大了眼睛看向婉清：“主子，您的意思莫非是这背后之人就是故意想要败坏我朝那些比较能干有才干的大人的名声，最好是能够将这些人从他们的官职上撸下来？”
“不是想要，是他们已经这么干了。你列举出来的那几位，现在不都已经被贬职了吗？”
还真是！婉清现在想想，那些人私德固然有瑕疵，但是若说背后没有人操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撸下去？
那么，那位说书先生的背后之后，究竟会是谁呢？到底是朝中有谁想造反而培养出来的势力，还是李思成的人渗透到了京城？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唉……”婉清低低的叹了生气，脑子里莫名想起了宋禹。若是自己的推断正确的话，那么宋禹应该是最危险的。她心里忽然有些担心他了。
何望乡惊悚的看着面前的主子，主子一贯都是运筹帷幄惯了，何曾见到过这样的主子？眉头微微蹙起，面色是显而易见的担忧。眸光中甚至还有些急切，从前没见的主子对于璟朝这般重视啊？可是主子现在这般面含担忧的模样，究竟是为了谁呢？还真是想象不出来。
婉清发了一会儿呆，发现何望乡还在自己面前，婉清挥挥手，说道：“罢了，你下去吧。”
何望乡正想要告辞，忽然想起前些天无意中查到的事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对了主子，属下前些天无意中得到消息，太后娘家的侄儿永宁侯府的秦浩向瑾平伯府陈家提亲了。”
瑾平伯府？
婉清觉得这个府邸有些耳熟，想了半天这似乎是跟在裴逸风身边的陈枫的家族。陈枫是瑾平伯府庶房庶子，若不是本身能力出众，只怕当真是没有什么出头之日的。
“哦？向谁提亲了？”
“是陈家的六姑娘程希萍，双方都很有诚意，据说现在成亲的意向已经达成了，正在合八字算日子呢。”
婉清挥挥手让何望乡下去了。
凉亭里面，只余下婉清一人，伺候的婢女们都已经退到了很远的地方，婉清拿起果盘里面的吃食慢慢尝了起来，脑子却在想着刚刚的那些事儿。
永宁侯府在京城其实并不高调，若不是永宁侯府有秦浩那样一个纨绔世子爷，婉清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记得这一家。然而，低调了这么些日子的永宁侯府忽然向陈家提亲了，这是想要干什么？还是，只是觉得陈家的六姑娘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