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只要她不出手,小张氏也就只能在府里等死了!看着眼前这个笑魇如花的女儿,奚世堂头一次打从心底感觉到一阵阵寒意!
面对一个人的性命,她竟然还能这般面不改色的谈论着一个人的生死,在她能够出手相救的时候,竟然能一直不神色的袖手旁观,并且一步步算计之下,安排好了这一切。
奚世堂瞪着婉清:“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简直……太可怕了!”
婉清抚着鬓边的碎发,笑了笑:“是吗?我这袖手旁观的心性大概是继承了父亲您吧。毕竟您当年也是这么做的,女儿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奚世堂心下一阵慌乱——她果然知道了!而且竟然知道的这么清宋!“婉清,你……你这是在怪我没有……没有……”
“不,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您一半的血液,没有您就没有我,我怎么会怪您呢?我做这些,只是想要让您看一看女儿的青出于蓝而已啊。哦,对了,您一定很奇怪女儿为何知道的这么多吧?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难以查到的,只不过是父亲您太笨了而已。比方说,靖王的前管家王牧为何要这般死心塌地的帮着小张氏,父亲您就不曾怀疑过吗?比方说,梦玲花那样的东西,小张氏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您也没有怀疑过吗?啧啧……不得不说,父亲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宰相却一直入阁无望,并没有冤了您呢。”
婉清只将这些事情点到为止,毕竟有的时候,自己亲自查出来的事实要比从旁人口中听到的来的震撼的多了。
原本奚世堂是来质问婉清的,可是却因为婉清的几句话,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落霞院。婉清看着奚世堂的背影,有些落寞萧条,但是对于这样的男人,她生不出丝毫的同情之心。
奚清澈只在这儿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现在只能在国子监好好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儿,内宅之事不管婉清怎么做那都是女子的事情。即便是被传扬出来,只要操作得当,旁人也只觉得她是能干而已。
而他若是插手过多,一个耽于内宅的男人,注定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知道梦玲花就是线索,他自然会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这件事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让婉清一个人独自背负那么多。
奚世堂回了自己的书房,没过多久便听到有人回报道:“老爷,大小姐在门外求见。”
“让她回去。”
。“大小姐跪在地上,说您若是不见,她便长跪不起。”
奚世堂眉头拧成一团,“让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别的事情都不是她该掺和了!”
顿了顿,又说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现在小张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奚清芸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可是混淆血脉的大罪,自己只要一日不曾表态,清芸这的心定然就无法安定下来,还是让人进来说清宋比较好。
毕竟,虽然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情,清芸的选秀是一定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的!
奚清芸进了书房,便在奚世堂的面前直直的跪了下来:“父亲,女儿自知娘亲所犯之事甚重,不敢祈求您原谅娘亲,只求父亲您能够看在娘亲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的份儿上,绕过娘亲一命!”
奚世堂一想到自己那样丢人的一面,被那么多人看在眼中,心里便是一冷。
“饶她一命?你们一个个的都替自己的生母着想,可有谁替我想过?!”
这句话奚世堂几乎是吼叫出来的,他眼神极为愤怒的看向奚婉清,自己这一生二女一子,可是似乎每一个都跟自己不亲,究竟是他教导无方还是当真是是坏事儿做的太多?奚清芸面上挂着几滴清泪,看上去甚是可怜,她重重的磕了几下头,说道:“父亲,您是男子汉又是当朝宰相,在女儿心目中您便是天地。可是娘亲却只是一颗攀附着您的小草,女儿心底依赖的是您,可心疼的是她。可是女儿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这话倒是让奚世堂生气不起来,只板着脸说道:“你先起来。你可知道你娘犯了什么错,混淆家族血脉!这样的糊涂事儿,她都敢做,难道她自己就没有想过这件事被人揭发出来的后果吗?”
奚婉清今儿个穿的极为素净,而刚刚跪在地上磕头的动作也是丝毫不曾作假,面上涕泪纵横,额头一片通红,配合着她此刻素净的打扮,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便是毫不相干的路人瞧见了,也会打从心底里觉得同情可怜。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奚清芸的父亲奚世堂!“你先起来再说,犯错的是小张氏,你这般折磨自己做什么?”
“女儿的命是父亲和娘亲给的。女儿不是让父亲为难,可是同样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为此而丢了性命,所以只得……”她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下去。
其实,奚清芸也想过要不要就此丢开小张氏,索性不去管她好了。
可是,小张氏毕竟生养了她一场,而且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这个女儿的事情,万事都在为她打算着。纵然再如何不情愿,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没了。
而且她现在选秀在即,若是再传出一个心性凉薄的话来,她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奚世堂摇摇头说道:“她的命我暂且留着,选秀在即,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去吧,莫不要因为这些杂事儿而影响了心情。到时候若是选秀有了什么差池,有你的受的。”
奚清芸也知道这是奚世堂的底线,便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奚世堂拜了拜,说道:“女儿多谢爹爹。女儿回去定然会好好准备,一定不会让父亲您丢脸的。”
“嗯,回去吧。”
第二日,早朝。
“臣有本上奏。”一位御史上前说道,“臣要参奚相治家不严之罪。”
接着便将小张氏的那些事儿原原本本的在大朝会上说了一遍,继而说道:“古来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对于臣等而言,修身齐家才能谈治国大事。如今奚相治家不严,确为重罪,还请皇上能够从重处理!”
“臣附议。”
御史刚刚说完,一堆附议的人便站了出来。
奚世堂知道,自己今日在早朝上并不会好过,但是他全然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片倒的形势。朝堂之上要么是保持中立的,要么就是附议的,竟然一个为他说话的人也没有!
皇上看向奚世堂,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奚爱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奚世堂想说自己冤枉,可是刚刚那御史说的又全然都是实情。有心想要反驳,可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最终只得说道:“臣,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朕觉得奚爱卿这个丞相之位还是有待商榷。就罚奚卿回府闭门思过半年,丞相之位暂且留着,半年之后朕会看奚卿的表现酌情处理。”
。奚世堂的心一瞬间沉入谷底。
皇上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留着几分颜面,而事实上,自己这个丞相之位,十有八九是要被皇上撸去了。
下了早朝之后,奚世堂便失魂落魄的回了相府。近段时间以来,他就像是沾染了霉运一般,这倒霉事儿是一件儿接着一件儿。
落霞院中,婉清身边的侍卫禀告说:“小姐,刚刚老爷已经回府,看老爷神情似乎是在早朝上受到了什么刺激。”
婉清淡淡一笑:“定然是有人参他了,皇上大概就是顺势就将他的丞相之位给撸去了。按照顾世堂的才能确然是配不上这个丞相之位的,撸去了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几日之后,便是各家送秀女入宫的日子。
奚清芸将自己打扮的娇艳美丽,奚世堂看着这般出色的女儿,心情总算是顺畅了一些。这大概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碰上的唯一算得上是好事儿的事情了。
他将奚清芸叫到了一边,从自己的袖口处拿出一叠银票,说道:“这里是一千两银子,你带在身上,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你太给银子的便给银子,千万不要省着。凭你这般的人品相貌,定然会有所收获的,不管如何,父亲都在这府中等你回来。”
奚清芸接过银票,朝着奚世堂拜了拜,说道:“清芸谢过父亲。”
接着,慢吞吞的将银票收好,又给婉清投去一个挑衅得意的眼神。
婉清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将这一记挑衅放在心上。
看着奚清芸坐着奚府的马车,慢慢的朝着皇宫而去,碧桃有点儿担心的问道:“小姐,瞧着今日那位的打扮非常美丽,您说万一她要是在宫中得了哪位贵人的青眼,到时候她要是想着在这个府里兴风作浪的可怎么办才好?”
婉清说道:“她想要兴风作浪,着实嫩了些,这些事情你家小姐我都不担心,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奚婉清虽然不喜欢麻烦,可却也从不曾怕过麻烦!
奚清芸入宫第二日,婉清便接到消息,说是她已经跟通过初选了。通过初选之后,宫里的一些消息打听起来便有些困难了。不过婉清倒也不曾刻意关注过宫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