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只是想让你昏睡一晚而已,谁让你闻出了那糖水里面的不对劲儿呢。”
婉清嗤笑一声:“闻倒是没有闻出来,不过是觉得这个糖水的味道跟一般的不太一样。当时我是想问你用了什么糖的。”
沈壹面色一变再变,接着笑道:“奚先生就是有这样面不改色就让人手忙脚乱的本事。”
婉清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过头看向蒲草,她能够确定蒲草在这一路上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自己发现她对宸王有意,也是在到了营地之后。是有什么人对她动了手脚?
倘若是旁人可能不大能想得到,但是婉清却是能明白心理暗示和催眠的强大之处。
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代,竟然还有人能够懂得这些。
这个人究竟是谁?她看向沈壹,将心底怀疑的矛头也对准了他。
可是又觉得不大可能,倘若沈壹当真精通催眠之术,燕王又如何舍得让这样的棋子这个时候就暴露出来?他应该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才对。
婉清如何也想不通,只对着沈壹问道:“埋得这么深的钉子,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我能不能骄傲一下,还真是让你的主子看得起!”
沈壹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你不用用激将法来激我,帮燕王做事,不过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觉得我这是被放弃,可我却觉得值得。”
“是吗?”
婉清轻轻的笑了笑,在沈壹看来,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却是有些诡异。
他心头忽然有些不安,忽而瞪大了眼睛,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晕,继而直直的倒下去……
“为什——”话还未问完,人便已经失去了知觉。
婉清只蹲下来笑了笑:“明明知道我擅长医术,为什么还要给我拖延时间的机会?你最不该做的,就是让一个医术还不错的大夫,拿出药的机会!”
“主子——”红柳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婉清制止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不过她那天的杀意是真的,今天的事情你我都看到了。所以,别跟我说什么她不是有意的。她的生死不由我决定,接下来包括以后所有的行动,都不再需要她了。”
红柳还想要求情。
婉清可以放弃她,可是红柳毕竟是跟蒲草自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从小一起训练,一起执行任务,相互陪伴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主子,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上次你似乎已经替她做过担保了吧?机会给了,她没有握住,毕竟给她机会就是将我自己的安危放在刀刃上。这样事情,我自认做不到一而再!”
她冷眼看着她,“接下来我需要去山里,跟何杰他们会合。我十分清宋,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走不到山里,路上或许就会出现意外,那么你现在要如何选择?”
红柳清宋,倘若自己选择留下来陪蒲草,那么等会两个人一起死,如果她接下来好好的保护婉清,或许还会有将功折罪的机会。她一直都知道,主子看上去冷漠了些,但其实比谁都要心软。
“属下跟着主子一块儿去。”
“好。”
两个人如来时一般,又静悄悄的离开。
往山里的方向前进,路上红柳问道:“您现在就离开,是不是已经知道战事的结果了?”
婉清说道:“看战场形势,敌军不久便会撤退。”
红柳很是奇怪,明明优势都在对方,为何对方反而会撤退?
婉清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永远也不要小看一个人的潜力。敌军抱着的心态是拖延为主,若有一网打尽便一网打尽,尽量避免上网。而我军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战斗,再加上陆将军有力的指挥即便是如今状态不佳,数量也有差距,足以给对方造成不小的伤亡。敌军将领纵然知道拖延下去胜利的必然是他们,他也不敢硬抗,撤退是迟早的。”
红柳了然的点点头。或许,这便是对人心的把握!婉清在红柳看不到的地方,却是苦笑了一声。
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将蒲草留下来是安得什么心。
她便是算准了红柳不会放弃蒲草,将蒲草留下来,便等于是红柳的一个掣肘,这样红柳才会尽全力的帮着自己。说到底,她现在还是不能全然相信身边的人,只能这般步步算计着人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或许是从喜梅的背叛开始的吧?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如果再继续下去,有一天回想往事,她会不会都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的模样,曾经也曾天真单纯过?
。经历的越多,失去的越多,这便是成长的代价,让人伤感甚至痛心,却无可避免!但是,即便如此,有些事却还是一定要做!她继续坚定的朝着山里行走,红柳也十分尽责的护在她的身边。
而在战场那边,战斗似乎已经已经慢慢的弱了下来,敌军似乎已经有了撤退的意思,进攻的力度也不是很强。那个被婉清帮着包扎过的士兵此刻脸上盔甲上都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多一些,还是敌人的多一些。
“啊!”
“撤退!撤退!”
一声惨痛的呻吟声响在他的耳边,伴随着敌军的撤退。
士兵转头便看到自己一个帐篷里面的兄弟腹部挨了一刀,看上去十分十分严重,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纵然在战场上最常见的便是死亡,可是这一刻士兵还是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明明敌人已经撤退了,为什么还要带走自己的兄弟?
士兵这一刻只想仰天长啸,抒发心中的愤懑。
他跪在兄弟的旁边,将耳朵凑在他的嘴边,听着他说着最后的遗言:“我……我不行了……如果……如果战争结束,你……你还有机会回乡的话,就……就帮我将遗书带回去……就在……就在我卧铺下面放着……”
“好……俺一定好好活着,撑着到回乡的那一日!”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在来的时候,自己似乎被一个年轻的军医塞了一瓶药,当时那个军医神神秘秘的样子,说是特效药,那对眼下的伤势有没有作用?他心里忽然又升起了无限的期盼,将瓷瓶拿了出来,一下子倒了三粒出来:“兄弟,兄弟……你醒醒别睡,俺这儿有药,是私货,听说是特效药呢,你吞下!”
说着,便将药往那人嘴里塞了进去,看着他吞下去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他又倒出了三颗,在自己手里搓成粉末不管不奚的往他伤口上撒去。既然是特效药,那应该能够止血的吧?如果止血都做不到,还算什么特效药?
别说,这还真让他给误打误撞的做对了。
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士兵都揣着那瓶药,里面还有仅剩的几颗,不到生死关头他绝不会用!就这么一粒粒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药丸,却是将他濒临死亡的兄弟拉了回来,这让他意识到,这个是真正的救命药!不到关键时刻,用着都是浪费!
“哦!哦!哦!”士兵们看着敌军撤退的一干二净,全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原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想到竟然还打赢了,这如何能让他们镇定下来?就连陆长宁,在这一刻都忍不住长笑出声……
京城之中,虽然奚世堂因为京中流言纷纷的缘故,将小张氏禁足在府中。
可是,到底还是将宝都压在奚清芸的身上的。况且这些日子,奚清芸的名声在京中一涨再涨,已经渐渐有了才女之名。
奚世堂下朝回来,便将奚清芸叫到了自己的书房,“近日如何?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爹爹,女儿怎么会惹麻烦?”
“哈哈,芸儿说的是。听说明日镇国公府邀请京中贵女参加诗会,还给你送了帖子是吧?”奚世堂口气十分好,奚清芸点点头,显得十分乖巧。
“嗯,只是可惜,现在妹妹正在病中,若是不然倒是可以同妹妹一起参加的。”奚清芸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听着便觉得这是一副姐妹相亲相爱的戏码。
奚世堂面色也有些遗憾,随即说道:“罢了,她现在正在孝期当中,便是身子无事,也定然不会赴这种诗会的。”
毕竟借着诗会扬名是一回事,而诗会本身举办起来,实际上就是为了让男女双方相亲用的。除了等会龙舟还有七夕这样的日子,男女能够不必诸多顾及的见面,也只有这样的诗会了。
虽然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奚清芸去参加选秀的,但是这样的诗会他也不会阻止她去参加。毕竟现在奚清芸已经有些才名,将来这些自然是能够给她加分的。
奚清芸问道:“不知道妹妹生的什么病,都这些日子了,我也没有看过她,不知道现在可还能出来了?”
奚世堂原本对于这个女儿是有些逃避的。每每对上她的那一双眼眸,总觉得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情根本无所遁形。尤其上次处理雪灾事件,她竟然丝毫不听自己的话,将裴氏的嫁妆当做是她的私产,不肯拿出分毫,为此还跟他顶撞,他便不大肯亲近这个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