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也不曾停留直接往前走,倒是奚清芸立刻收了那份从容淡定,“你站住,给我说清宋,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若是想知道不若等会儿去问你那亲娘好了。外头怪冷的,我就先回了。”
走远了些,碧桃才问道:“小姐为何要提醒她呀?”
红芍也看向奚婉清,婉清笑了笑说道:“我便是再怎么好心,也不可能滥用在她身上。你家小姐我可没安好心呢。按照顾清芸的脾气,倘若我不说她倒是有可能不会提起小张氏;我现在这般对她说了,她反倒是忍不住呢。”
碧桃和红芍点点头,就知道小姐是个腹内黑的,怎么可能对着大小姐乱发好心?回了院子,屋子里头燃烧着炭火,总算是不那么冷了。
婉清将手中早已经凉了不少的暖炉也放下,目光却是静静的瞧着外头,喃喃道:“现在天气这般寒冷,也不知道表哥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战场上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
原本,这一场战争表哥他们就不占着天时地利,现在温度陡然下降,想来那边的天气更加不好适应。
就算婉清出声开始就呆在京城,她也知道北方和南方的天气是有个极为明显的差异的。
南方那边到了冬天纵然也是冷的叫人吃不消,可是跟北方却不同。北方干冷而南方却是湿冷!那种带着湿气的寒冷,顺着寒风呼呼的刺入骨髓,才更加叫人难以忍受!也因此心里更加担心了。
夏暖和红芍对视一眼,这种事情她们谁也不好上去劝说。
倒是婉清换开口问道:“对了,我们有多少日没有收到表哥的来信了?”
碧桃回答道:“距离上次小姐您给回信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
。二十多天了啊……
倘若一切顺利的话,差不多也就在这几日应该会有来信过来的。她心里不停的在说服自己,再等等,表哥那般重的伤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二日奚清澈回来的很早,循例到墨菊院请安之后,便同婉清一块儿到了落霞院。
“怎么这次回来总觉得下人的气氛有些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婉清说道:“是有些事情,昨日祖母已经将小张氏禁足了。隐约听说奚清芸在昨儿个也惹恼了祖母,让好好学规矩直到选秀那一日呢。”
奚清澈知道,能出这样的事定然是那对母女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便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给我说说,你可有受伤受委屈?”
“放心吧,她们作天作地的最后作到了自己身上,我可是半点委屈都不曾受的。”
接着,便将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奚清澈说了一遍。
奚清澈听罢也是冷冷一笑:“母亲在的时候,他们就一心惦记着母亲的嫁妆,如今母亲走了,竟然还不放过?”
他这些日子在书院也结交了一些好友,每每听到那些同窗们说起府中趣事儿,他都能够想象出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然而,面对到了自己身上,却也只能感受到一缕缕孤寂罢了。
现在小张氏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种,父亲心里大概已经放弃了他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虽然跟自己一母同胞,但是对父亲自小便不大亲近。而自己,则是在母亲死后才真正绝了对父亲的期盼。
又跟奚清澈说了一会儿话,便听到墨菊院那边着人传他们二人过去。
奚清澈说道:“走吧,想来是为了那件事,刚好能够看看热闹呢。”
“是够热闹的。”眼看着就快要过年节,便是那些个妻妾成群,满府庶子庶女的府上,也不会如自己府上这般荒唐了,想来也真是好笑。
碧桃和红芍跟在婉清身边,清澈兄妹二人一块儿去了墨菊院。
墨菊院里头,小张氏的肚子已经挺着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儿。毕竟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人,就算肚子里没有东西,但装起来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婉清(清澈)给祖母请安。”
“起来吧。”
老夫人看起来脸色并不怎么好,嘴唇紧紧地抿着,脸色也黑沉的可怕。小张氏站在一边讷讷不做声。
她从前,是将这偌大的相府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想要怎么样便怎么也。是以一些敛财的事情做起来自然是没有怎么遮掩的。
。瞧着裴氏的嫁妆那般丰厚,她当真是将一切都看做是自己的东西了。
这会儿,她是当真觉得怕了!
冷不丁对上奚婉清那一双清冷的眸子,她的心倏忽一紧!那眸子清亮无比,像是将一切都已经洞察了似的,搅合的她心中不安极了。
老夫人原本是等着婉清先开口的,可是瞧着奚婉清站在一边儿镇定至极的模样,心里就有点儿憋的慌。
跟她娘一样,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她只得开口问道:“欢姐儿,事情我这边已经知道了。你的法子很好,但是银钱方面当真要从你父亲的私房里出?”
“祖母,这件事原本就应该从公中出的呀。可是,孙女已经为了给母亲祈福从母亲嫁妆中拿出一部分,祖母您……您不是打算全部都……”
“怎么会呢?只是,公中这些年进项虽然有,但花销更大,确然没有那么多银钱的。”
婉清却是笑了笑,“前些天可查出来小张表姨好些事情,说到底公中少了这好些银两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祖母应该问问小张表姨才对。况且,采买上还算是小头呢,小张表姨可还掌着我母亲几个铺子几年呢,铺子的进项可比采买上扣一点的多多了。算起来,咱们这个府里,最不缺银子的想来就是小张表姨了。”
小张氏看着婉清的眼神,恨不得当即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她是不缺银子,可是那都是之前!
自从王牧那个冤家在她这里弄走了这么多银两之后,老夫人又从她手里弄走了不少。现在她的手里可没有多少傍身银子了。
老夫人听着却是眼睛一亮,当初问兰兰要了那么些银子,瞧着她肉疼的模样还以为自己要的多了,心里自责愧疚了好些时候,原来自己竟然还没有让她伤筋动骨呢!
。“我知道了。”
小张氏一颗心就这么沉入谷底……
从墨菊院那边出来,婉清心情好了许多。
清澈有些心疼,别人家的小姐在闺阁之中只要平安喜乐的长大,学习管家,接着呦父母长辈做主挑一个可心人嫁过去便好。
可是,自己的妹妹才这么小,过完年也才十三水,便已经要应付府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就连他的前程都需要妹妹帮着筹谋,可恨自己人太小,能力也不足够!总之这件事儿,婉清出了个主意,顺带着坑了小张氏一把,便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只等着一切妥当之后,她在娘亲的嫁妆中抽取一部分银子用作施粥的费用便好。
“小姐,大小姐那边这几天可是日日都往老爷那儿跑呢。”红芍一边给婉清布菜,一边八卦似的说道。
婉清权当听了解个闷子,便随口问道:“哦?那你想说什么?”
“这些天府里的丫鬟婆子可都议论遍了。府里不是又要施粥又要施衣的吗?这件事儿,府里总要有个人出面才成啊。这可是一件对名声有着实实在在大好处的事儿呢,这大小姐年后不就要参加选秀了吗?想来是想要博一个好名声?”
“呦,这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听旁人说的?”
红芍说道:“府里都这样说。”
婉清笑了笑:“好了,随她怎么蹦跶,不用理会。”
“小姐,这篓子是她们捅的,法子是您想的,就连银钱您也出了,没道理最后好处还要落到她们头上去啊!”
“你啊,平白计较这些干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家姑娘我始终相信,这世间事总有一杆秤,是功德还是什么,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想这个法子,也是实实在在想为穷苦人出一份力,更是想要为了娘亲祈福,我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旁的便不会再去想太多。”
她夹了一筷子白菜,放进嘴里,吃的异常享受:“知足是福,瞧瞧,能够在这冬日里吃上这样新鲜的菜,便是福气,想太多,会损了福气的。凡事凭本心而为便可,我想做什么,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至于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是好的我坦然接受,不好的也需得承受。”
“小姐说的太过深奥,奴婢听不懂,奴婢只知道,这样做实在是太便宜她们了。”
“你怎么知道,这对她们而言就一定是福气呢?”
红芍眼睛一亮,小姐一肚子坏水儿,想来应该不会让那些人占到什么便宜才是,连忙问道:“小姐,您可是还有什么后手?快跟奴婢说说吧。”
就连碧桃和夏暖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婉清有些无语,难道自己在这几个婢子的眼中,当真那般一肚子坏水儿?就不能是个做好事儿不留名儿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