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安静,树叶随风而动,沙沙作响,偶有鸟鸣声传来,响破云霄,更给人一种万籁此俱寂的感觉。
易安把玩着手中的黑子,一双柳叶眉微蹙,大大的眼睛不停地望着身旁的谢弈言,迟迟不肯落子。
“看你表哥也没用,我这一步他也解不了。”
谢谊出身高贵,吃穿用住无一不精,但是才华也是实打实的,他是状元出身,而且还是三元及第,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很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最拿手的便是这棋了,据说大魏之中已经难逢对手。
“那不玩了,表哥都解不了还来试我,舅舅你只会欺负我。”
易安把棋子放下,看向谢谊的目光有些委屈。
“哟,小赖皮终于看出来了,谁让你来了白鹿镇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是我老了,不招人待见喽。”
把白子放下,谢谊的目光有些落寞,易安虽知道这是某人的老伎俩了,但看着倒真的像一位缺乏温暖的孤寡老人,心下不忍。
“我也想看您啊!可是您不是刚回来吗?我也见不到人啊!”
“我刚回来?好啊,看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奕言,告诉公主我是何时回来的。”
“表妹,大伯听闻你来了,三日前就赶了回来。”
谢弈言早就习惯了三人在一起时,他们两人吵吵闹闹,而自己当夹心饼干的感觉了。脸上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甘情愿,故而有问必答,时不时的充当着媒介。
“三日前?可是、可是舅舅不是说我有辱谢家门风,不想见到我了吗?我,我哪儿敢私下打听舅舅的行程。”咬着嘴唇,低下头,易安看起来有些可怜。
“这个,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就那么随便一说,谁知道你就当真了。”
纠结的院长也有些心虚,嘟哝着,有些抹不开面子。当时知道自己乖巧的侄女竟然要女扮男装来书院读书他是很震惊的,并且坚决反对,就算按照那个圆通大师说的,书院浩然之气能够缓解易安病情,那也没必要和一群臭小子混在一起呀,他直接给侄女一个人办一个班就好了,哪儿用费这么大的功夫。
“那,我们和好了。”易安眼睛贼亮,语速放慢,笑的像一个小狐狸。
一老一小对视着,忽然,空中传来一阵响声,两人击掌,一大一小的手掌靠在一起,肤色分明,却格外和谐。
庭院顿时变得其乐融融,风吹过,带走一阵欢声笑语,石桌,石椅,加上一壶好茶,三个人,言笑晏晏,时光悄然而逝,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
榆林苑设计精巧,树木良多,讲究一个“静”字,因此林间小道甚多,弯弯曲曲,很是磨人。易安紧紧地跟着身前的谢弈言,左拐右拐,生怕一不小心迷了路。
“表妹,书院皆是男子,行动多有不便,表妹万不可像京中时那样大胆了,万事小心。”
眼看就要出榆林苑了,谢弈言却脚步微顿,停了下来,温润的脸庞上满是慎重,像是思虑了很久才把话说出。
“我知道了,谢谢表哥关心。”
易安跟的有点紧,猛的停了下来,有点刹不住车,一个踉跄,很是狼狈。
“小心点,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谢弈言及时的扶住,目光有些怀恋,无论何时,她还是自己那个没有长大,需要人宠着的表妹啊,想着,心中一些决定悄然改变。
“还有一件事儿,我会来书院当老师,有什么事儿,表妹可以找我。”
“啊!”易安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不要这样啊,自己来读个书,这么多亲人来护航,可真真是浪费资源啊!要是放到现代,就相当于学校是你家开的,校长是你的舅舅,老师是你的表哥,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表妹不必困扰,我这个决定并不是完全为了表妹,白鹿书院对谢家、对姑姑来说是一个很好地助力,需要人去守候,去继承,来书院教书,这件事儿伯父很早便跟我提起了。”
谢弈言淡淡的声音传来,易安原本只有一丢丢愧疚的心,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极了。这个意思是,本来不用这么早就继承家业的,可以在外面好好潇洒一番,可是为了自己,这么年轻就要被束缚于牢笼,按照家族安排好的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