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潜移默化的让北齐的文官……
夏尤清明白,顾怀信那些曾经对付九州的招数现在已经行不通了。
“你们下去商量一下,找到好的对策写奏折交上来。”
最后顾怀信盖棺定论,夏尤清看着鱼贯而出的诸位大臣,心里明白此刻顾怀信是还有其他的事情与她商议。
所以她干脆也没有试探顾怀信的态度,直接也未起身,等着所有人出去后,桂公公从外面关上门。
“为了九州,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良久,顾怀信冷笑。
“这难道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吗?”夏尤清反问。
“两全其美?”顾怀信冷眼看向夏尤清,“朕讨厌别人算计于朕,而你的所作所为却一直在踩朕的底线!”
“尤清相信陛下并非那类背信弃义的小人,所以,尤清又怎么会算计陛下呢?”
反过来说,如果顾怀信因为自己的背信弃义而做了违背道义的事情,又怎么能够怪她算计于他?
夏尤清话中的意思虽然说的并不分明,但是两人却都懂得了其中的意思,而意气之争没有丝毫的意义,所以只是片刻,两人就已表情如常的开始讨论起了如何引北齐的文官上钩。
商议好后,因为一天的思索,所以夏尤清的头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在顾怀信的面前,她撑着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如常地告辞离去。
等走出了顾怀信的视线,夏尤清眉头皱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簪子,手指抚摸着上面的花纹,不知为何心情就低落了下来。
这个簪子还是当初离开长山户,被当初的李世琮召入京中时二哥送给她防身的,里面有一根细细的银针,而她曾跟冯大夫学了一手让人昏迷的穴道。
没想到这一路上东西丢了不少,唯有这一直戴在头上的簪子不曾掉落。
她一向佩服二哥的智慧,却每每在见识到二哥的智慧后更加佩服一层。
头疼的只想在床上躺下睡觉,什么也不想,大概明日就能够雨过天晴了吧。
“小姐,您身体不舒服?”
月桂一直在宫殿的门外守着,夏尤清一出门他立马迎了上去,并且很快发现了小姐的不适。
“给我找个车辇来……”夏尤清摆摆手。
月桂脸色阴沉地退下,这之前他一直在长山户中,与小姐相距十万八千里,他曾想过或许小姐生活不易,但是绝没想到中商的皇帝居然如此对待小姐!
将小姐留到这么晚,却没有派人送小姐回去!
在车辇上坐着,夏尤清有些昏昏欲睡,可即使这样她也发现了月桂情绪的不对。
但她一路上也未说什么,等到回到了住处,而确定了周围的人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后,夏尤清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叮嘱月桂。
“我们现在在中商的皇宫当中,无论在何人看来,我们都是附属于中商,而我们也要这么认为,懂吗?”
“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的身份,就如同当时的山先生,我们只是用我们的智谋达到自己的目的,其他的不必渴求。”
“是。”
……
……
“北齐的农作物与九州的完全不同,他们的山地其实处处都是宝藏,如果将山上能够吃的东西,且能成片生长的记录在案,并且派遣农司的官员前往查看,配合当地的百姓多方观察,说不定我们就有了另一项高产的作物。”
夏尤清拿手指点了点北齐高山的地区,看着顾怀信,“而对于这个地方需要如何利用,土地又要如何耕种,我们现在可以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山上多野兽,即使军队进去也不一定能够毫发无损。”吏部的韩大人此时也在,听到夏尤清说的事情后虽然有些心动,但是理智让他压制了这些诱人的想法。
夏尤清笑了下,“九州境内多为良田,但即使这样东西南北的粮食也分布不均,虽然我从小从未挨过饿,但是在邸报上却看到过不少因为水灾、旱灾、蝗灾等而发生的粮食短缺,那时候想必中商境内的百姓更能够切身体会饥饿的难捱。”
“虽然我们现在九州中商被陛下统一,按说不应该再存在粮食不够吃的情况,但首先,它的容错太低,一旦发生了何种自然灾害,在来年的秋收中会立马将恶果表现出来,阿飘遍地,甚至易子而食,韩大人,我说的可对?”
“夏姑娘博闻强识,老夫所不能及。”韩大人不已私欲而公允的态度,让夏尤清心中佩服不已。
“而北齐多以牧业为主,但是他们却是每年最让九州中商提心吊胆的国家,一旦畜牧生了瘟疫,或者冬日气温过低,那么三国接壤之处就会频频发生小规模动乱,想来韩大人也曾听闻。”
“确实如此。”韩大人点头。
“可现在三国即将被陛下统一,粮食的问题如何解决?”夏尤清反问,“那我们只能寻找新的适合耕种的土地。”
“比如说北齐的山地。”韩大人也被夏尤清说服了,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那片被夏尤清画出的区域。
但是想了片刻,他却又摇了摇头,“这不是人跟人、国跟国之间的战争,而是在与天都,人的力量如何战胜老天?太冒险了!”
“老天?”夏尤清好笑,“这大山当中到底有什么,我们现在还不能估量,但是进山前找当地的猎户带路,想来能够减少很多的未知危险。”
韩大人依然摇头。
“那就不让我们的士兵进山。”顾怀信突然在这时候发话。
夏尤清手指一紧,看向顾怀信,“那么陛下是想让谁进去呢?!”
顾怀信目光看向夏尤清,那里面的冷清仿佛让夏尤清看到了当初毅然要攻打他们九州,并且逼死了李谦、苏扶砺的中商皇帝一般。
是她忽略了这个男人的可怕。
能够面不改色将小时候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一刀斩下马的人,又有何良心可言?
恐怕这人的骨子里流动的都是冰!
“可以多找猎户,同时士兵配备最好的护具,北齐士兵为主,其他殿后上山。”
与北齐的战争还未打响,但是在顾怀信的默许下,整个中商已经开始思索如何将以后的北齐并入中商。
如何利用好一直被北齐当作废地的山地?
夏尤清只是提了一个引子,剩下的东西她并不需要管。
而她现在需要操心的,则是到了夜晚依然还在她这里的顾怀信。
“陛下的目光在开疆拓土,而我则在守成,所以尤清也只是擅长这些东西。”
顾怀信心情并不算好,他将茶杯放到桌上,拉住夏尤清的手。
“陛下?!”夏尤清想要抽回手,却并未抽回来,她有些心慌,也有些生气,“陛下松手。”
“这天下间,你最懂朕,而对于中商来说,也只有你适合做朕的皇后。”
“天下?”夏尤清猛然看向顾怀信,“陛下的目光如果真的在天下,那么久应该明白此时休养生息的重要性。”
“你说的那些朕懂得,可是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
顾怀信的质问让夏尤清张了张口,但是反驳的话也无论如何都无法昧着良心说出。
顾怀信早已看穿了她的那些把戏,即使她也没想要隐瞒顾怀信,却没想到顾怀信看穿的会这么快。
“休养生息没错,但是北齐的人会各个都是傻子?”顾怀信目光落在夏尤清的身上,如同这凉凉的月色,“九州灭亡,中商的军队几乎打到了他们的家门,他们会不加防范?”
即使不在明里防范,但是暗处厉兵秣马,肯定已经明白了这一场战争早晚都会到来。
这天下间出了顾怀信这样一个疯狗,打破了维持了百年的大陆和平,他想要完成全大陆的统一,可是哪一个政权会想要将自己的权利拱手相让?
夏尤清说了休养生息的重要性,却在言语间故意让人忽视北齐会有的反应。
这是夏尤清对顾怀信的算计,让顾怀信不得不生气,但是也正如夏尤清表现出的价值,让顾怀信即使想要处理掉夏尤清也束手束脚。
而且……
他也无法下手处理这个女人。
顾怀信慢慢用力,握紧手里的手,他认真的看着这个女人,看着这个从开始就被他所发现的女人,仿佛透过这一双眼睛能够看到里面聪明的灵魂。
“夏尤清,即使你忌惮于朕,但是朕却从未拿九州的遗臣动手。”
夏尤清点头,“陛下确实没动手,但是在陛下每次想要动手的时候,如果不是尤清设法拦截,陛下会想起当初尤清资源进入中商皇宫所说的话吗?”
“即使你不说,但是现在还不是动九州的时候。”
现在,顾怀信求一个穏字,即使从上而下的将一些反叛之心的人连根拔起,但是也会在整个政权不会崩溃的基础上来拔除。
夏尤清笑了笑,“那么以后呢?”
“如果他们做的好,并且忠于朕,朕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这话顾怀信说过,夏尤清听过,此时又提出来,夏尤清却也只是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