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淑琴毕竟心疼自己的孩子,此刻看到孩子这样子,即使心中先前再多的不满,此时也只剩下心疼。
“清儿,如果真的决定将孩子生下来,断就要断的彻底,否则以后你会时时被思念及悔恨占据下半生。”
曹淑琴认真地与夏尤清分析着一位母亲所能知道的一切,夏尤清静静听着,一直到告辞离去,她都沉默不语。
“孩子,以后如果你看不到娘亲,会不会怪我?”
夏尤清的迟疑暂且不提,此时曹淑琴与女儿谈了一个早晨后,心中的芥蒂已经彻底的消失。
小女儿为何来找她?
作为两个人的母亲,曹淑琴心中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到二儿子平日里一副万事不理的态度,宠溺的笑了。
她与清儿之间有隔阂,或许最担心的就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的二儿子了。
她这才渐渐想起来二儿子与女儿想到的办法,先不说顾怀信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办法,单说诗画那个丫头……
诗画当初还是她招进来服侍清儿的,谁知道二儿子居然在自己家里还要安排一个人,想起平时诗画在家里的表现,她第一次感觉这个丫鬟有些不可捉摸。
想到这里,曹淑琴决定先去看看诗画这丫头的品性,二儿子与小女儿从未有过在乎的人,或许在男女感情上也很懵懂,他们也就了解不到一个女人如果心思不正危害会多大。
诗画还在临摹着顾怀信拿给她的小姐平时练字留下的字帖,她在小姐身边服侍的时间最久,但是真正去写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里面的风骨。
而这股风骨是最难模仿的,也是独属于小姐的特质。
“诗画拜见夫人。”
见曹淑琴来了,诗画连忙将手中的笔放下,行了一个拜礼。
曹淑琴应了一声,说道:“起来吧。”
说着,她边上前两步,看着摊在桌子上写的字。
诗画跟在曹淑琴的身后,并未说话,见夫人拿起桌上他写的字,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二少爷要我练的字,写的还不好,跟小姐差的远了。”
将那字认真地放在桌子上,曹淑琴又拿起旁边自己女儿以前写的字。
“写的不错了,清儿从小就跟在她父亲身边练字,而你短短的一段时间能写到现在这种程度依然不错。”
诗画闻言半含微笑地笑了笑。
“小姐一向聪慧,奴婢跟在小姐身边几年,小姐也曾手把手地教过奴婢。”
这些曹淑琴没有听女儿跟自己说过,只不过身边的小丫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而夏尤清虽然性子冷清,但对身边的人一直不错,闲暇时教导着写字也能说得过去。
“你会恨吗?”
曹淑琴将女儿的字帖又放了回去,她声音凉薄地突然问道。
“我是小姐的奴婢,怎么敢恨?”诗画回。
那就是心中还是有怨气了,曹淑琴回头仔细观察着诗画的神色,一个想法突然慢慢在心中成型。
“你喜欢怀信?”
闻言诗画一咬唇,脸上出现一抹薄红,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懂的?
可是即使不理家室问题,就她刚刚所观察到的诗画的品性,也非她未来儿媳妇的人选。
等她了解了些诗画后,又勉励了一番诗画的字临摹的不错,她就离开了这里。
……
……
“母亲见过诗画了?”
曹淑琴见儿子的脸色还可以,连早起出去时脸上苍白的倦容都消失了不小,她一直提着的心缓缓放下。
“这些你都能料到?”
顾怀信闻言似乎笑了一下,但是他并未对如何看出的多言。
“看来母亲对诗画并不是太满意。”
曹淑琴忧心忡忡,“我总感觉那丫头心思不太单纯,以后她万一欺负或者利用我的大孙子要怎么办?”
“你是说……大孙子?”
这是一个称呼,但是这个称呼所代表的意义却绝对不简单,这证明母亲已经接受了那个孩子的身份。
“嗯,我想了一下,那孩子以后也是可怜。”
“母亲自己对孩子都放不下,更何况是丫头,”顾怀信问道,“母亲劝她了吗?”
“你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曹淑琴白了儿子一眼。
顾怀信见母亲已经不生气了,也就微微笑了一下,“母亲决定就好。”
……
……
“桂公公这又是在等我?”
下了轿子就看到了桂公公,这熟悉的场景让夏尤清微微笑了起来。
“陛下说的不错,果然夏姑娘出去一趟心结就会解开。”
将手搭在桂公公抬起的胳膊上,夏尤清心情很好,“对他们这些整日里算无遗策的人来说,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秘密。”
桂公公说话逗着趣,“在我们眼里,峡谷乃那个也属于算无遗策呢。”
“嗯,会吗?”夏尤清思索片刻,“难道我许多时候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吗?”
“就是这样才感觉夏姑娘深不可测呢。”
两人说着话远离了看守宫门的侍卫军,夏尤清才严肃了脸色,“桂公公,可是陛下出了什么事情?”
桂公公脸上闪过一抹讶异,接着又有些了然,“果然是瞒不过夏姑娘。”
“……”
“夏姑娘,是宋大人让我来找夏姑娘的,南方的赈灾进度迟迟不能让陛下满意,他已经决定亲自前往南方,可是您也知道,朝廷不可一日无主,再说了,天子离京也不是小事,陛下的安全也无法保证,宋大人说只有您能够劝服陛下,所以让我来宫门口处等着您。”
夏尤清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时时还要应上一声,等桂公公说完后,她微笑着说道:“桂公公可曾记得当初为何被陛下带在身边,提升为大总管?”
桂公公说道:“是因为我有眼力见。”
“既然桂公公知道,又为何去触犯陛下的禁忌呢?”
本来顾怀信的疑心病就很重,而且朝廷法令当中明令禁止宦官干政,想来也是从九州的陈忠那里得了警戒。
可现在桂公公的行为,不仅仅是意图干政这么简单,而且还听了除了自己主子以外,另一个人的命令,而那个人还是一个朝廷大臣。
朝廷大臣与宦官相勾连将整个国本拖累进去的事实刚刚发生在眼前,顾怀信又如何会不在心中存有忌讳?
想明白这其中的厉害,被夏尤清点醒的桂公公脸色一白,他不敢想到时候被陛下知道他今日行为后的后果。
“夏姑娘,我只是担心陛下,而且对陛下忠心天地可表,绝无二心!”
“我知,”夏尤清点了点头,“我今日就当不知道桂公公说的这些,不过桂公公以后也需要注意好也好。”
桂公公闻言一脸的感激,“夏姑娘的话咱家省得了,以后绝对记在心里!”
夏尤清闻言笑了笑,她手指摸上自己的肚子,那里现在还没有丝毫的动静,甚至连怀孕的证照都未出来。
桂公公心中了然,虽然夏姑娘没说,但是他已然明白了。
“桂公公先回去伺候陛下吧,我先回去换件衣服就去见陛下。”
桂公公自然知道这是夏姑娘为自己消除怀疑,此时如果两人一起回去,陛下看到了即使现在没想什么,但后期看到宋大人绝对会怀疑他的。
等坐上桂公公临走前为她叫来的轿撵,夏尤清这才慢慢思索桂公公所说的事情。
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几日前夏尤清就曾听说赈灾之事不太乐观,可是为何还到了需要顾怀信亲自到场的地步?
卡拉里河的河堤被冲垮,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而且此次涝灾牵连沿途百姓众多。
赈灾赈灾,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回去后让宋嬷嬷为她换了身衣服,夏尤清起步往顾怀信的书房而去。
到了的时候,御书房已经没有大臣了,夏尤清看到桂公公站在桌旁,正静静地为顾怀信磨着墨,见夏尤清进来,桂公公小声说道:“陛下,夏姑娘来了。”
“来了?”顾怀信早就告诉过下人夏尤清来时不需要通报,是以她能够直接进来,“身子还舒服吗?”
“还好。”
夏尤清说着,就见顾怀信吩咐桂公公通知人为夏尤清端上来碗热汤。
夏尤清起身,走到龙案前,似乎是看到顾怀信未曾舒展的眉宇,她问道:“陛下何事如此烦忧?”
将奏折拿起来交给夏尤清,“你看看。”
这时候桂公公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碗进来了,他偷偷抬头打量了下屋里两位主子的神情,复又将头埋下去。
“夏姑娘,您的热汤。”
夏尤清头也没回,直接摆了摆手,“先给陛下吧,我看完再喝。”
说着夏尤清又低下头去,继续看手里的奏折。
没想到问题居然出现在了那些地方官身上,夏尤清想到了为他们赎罪的方式,可谁想到,这些地方官居然谁都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反而互相推诿扯皮。
前往的钦差大臣按照陛下的吩咐斩了两个杀鸡敬猴,这招虽然管用,但过后不久许多地方官又故态复萌。
“陛下,这些人的态度有些可疑,怕是有人在他们身后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