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会是谁?”
所有可疑的人都在脑中浮现,又一一被顾怀信否决,他倒是想要听听夏尤清的想法。
“陛下以为,会不会是官商勾结?”
之前夏尤清的想法再好,但是也无法否决这其中伤害了部门商人们的利益。
很多商人他或许并不在意朝廷给的虚荣,反而想要到手的利益,而且与地方官相勾结,互惠互利,他们在当地的地位更会水涨船高也说不定。
“是朕对他们太仁慈了。”顾怀信眼中出现寒光,虽然商人在国之根本中处于重要的地位,但他们蝇营狗苟的样子确实惹人不喜,一旦商人跨过了朝廷给他们划过的那条线,他们对朝廷的贡献反而不如他们带来的灾难多!
南方十二户百姓遭遇洪灾,每日因为没有足够的饭而饿死的百姓不知凡几,甚至三户受灾严重的百姓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
可是这些贪官与当地的商人在做什么?
“所以朕要去南方赈灾,亲自看着这些人,看他们还敢不敢耍这些小手段!”
夏尤清在旁边坐下来,桂公公连忙将一个垫子拿过来,“夏姑娘,您坐这上面吧,椅子上小心凉。”
顾怀信并未多在意桂公公的异常,在他的心中,桂公公此时对尤清多照顾些是应该的,这样反而更得他的心。
夏尤清起身,任由桂公公将那垫子放在了椅子上,可她却没有坐回去。
“桂公公,麻烦你再去为我端一碗热汤吧,这一会儿回过暖来反而有点冷了,正好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正围在夏尤清身边等着看夏姑娘有什么需要的桂公公连连点头,疾步就出去了,夏尤清此时才微微松了口气。
“陛下与其下南方,尚不如坐镇朝中。”夏尤清细细琢磨着应该劝服顾怀信,“既然陛下派去了钦差大臣赈灾,就是已经肯定了钦差大臣的能力,现在这种情况胶着,陛下前往路途耽误多少不说,就是去了当地以后对于全局的把控也不如在朝中。”
“如果夏飞阁肯帮朕,哪怕朕在九州的京都,知道的消息都要比此刻详细。”
顾怀信看着夏尤清,他的神色中没有不满,只是说到顾怀信的时候,他的眸色变的更加深邃。
“那陛下敢让二哥的水亦阁进入中商吗?”
“不说中商,恐怕连朕的皇宫当中都有他的探子,朕说的对吗?”
“所以二哥也对陛下不甚放心,不敢将自己的东西明明白白的摊在陛下的面前,想必陛下能够理解。”
这话止到这里,谁都知道继续说下去只是无端的争吵而已,桂公公此时端着热汤进来,察觉到书房中的情形后,压低了声音不敢发出丝毫的喘息。
顾怀信看了桂公公一眼,“将热汤给尤清。”
“是。”
顾怀信的话打破了刚刚的沉寂,夏尤清也就不追着刚刚的问题非要讨论出来一个结论。
“陛下,比起南方,朝廷当中有一件事情更需要陛下去办。”
顾怀信问道:“此时朕只想如何惩处那些商人。”
“如何惩处商人,限制他们利益熏心的心,我想……陛下还是应该与二哥见一次面。”
也只有二哥,善于经商,也知道商人的命脉在哪里,甚至了解应该如何扼制。
长山户虽小,但是却被二哥治理成了一个另类的铁通,那里谁都能够进入,但是里面的规则如果不遵守,就会立马被长山户列入禁止进入名单,以后长山户的所有商品流通都不再与你有关系。
夏尤清看到的只是二哥治理后的成果,但是这其中二哥是如何运作的她却不清楚。
二哥那时候每日清醒的时间不久,醒着的时候不止要操心自己,还能有时间打理长山户,可见二哥的智慧如何的深不可测。
……
……
此次来二哥这里,夏尤清带着顾怀信。
顾怀信穿着一身靛色的长袍,腰间镶嵌八宝琉璃珠,垂下的流苏挂着白色的玉佩,上刻的金龙腾云驾雾,一顶玉冠将头发束起,平白比平日的尊贵多了一份雍容。
曹淑琴正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什么人啊,居然让母亲出来接?”
刚刚说着,走到门口就看到下了马车的女儿,她直接忽略了扶着女儿下马车的男人,笑着上前扶了女儿一下。
“你二哥神了,这是预料到过了晌午你会再回来一趟?”
二哥知道顾怀信会来?
她与顾怀信对视了一眼,从顾怀信的眼中,她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嗯,走的时候跟二哥说好的,娘亲,我还没吃饭呢,您去厨房那边帮我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吗?肚子饿了。”
“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曹淑琴也不会与女儿客气,闻言就往回走,“我先去看看,也不能凑合着吃,毕竟你现在的身子不是你自己的。”
将自己的母亲打发走,夏尤清看着顾怀信,“二哥既然知道了,我就直接带你过去吧。”
顾怀信从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他虽然不认识曹淑琴,但是看到一个穿戴打扮不错,气质还不错的人从夏飞阁住的地方出来,他略一思索就能够猜出这人是谁。
而他更知道的是,这人的丈夫是如何死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也就没开口。
“嗯。”
应了一声,顾怀信随着夏尤清穿过这条典雅精致的庭院,往后院走去。
“看这里的布置,不是短时间内可以修缮好的。”
夏尤清看着脚下的路,走的不紧不慢,闻言也只是笑笑。
顾怀信明面上虽说的是这套宅子,其实说的是二哥的水亦阁在燕京的势力,水亦阁在燕京发展了多久?估计除了二哥没有人知道,顾怀信也只能够猜测。
绕过层层叠叠的竹林,一座清静的小屋,窗扇开着,里面一架架的书架上放满了书,即使这样看着似乎都闻到了扑鼻而来的墨香。
夏尤清深深吸了口气,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而窗前,站着披着一件大氅,上面的羽毛错落有致,将二哥精致的脸蛋衬托出了几分冷峭,让他那不染尘世的容颜更加清冷若雪。
他站在窗前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透过窗扉看着渐渐走近的两人。
当目光落在夏尤清身上时,清冷的神色微微柔和,转眼看到妹妹身边的男人,他神色一冷,柔和的神色如同冰霜窃玉。
“二哥。”夏尤清紧走几步,从窗下担忧地抬头看着二哥,“怎么站在窗前?”
“透透气,”夏飞阁不欲多说,他依然看着跟在妹妹身后的男人,“又见面了,中商的皇帝。”
顾怀信站在外面,闻言抬起眼眸,“你非中商人?”
“一介商人而已。”
“如果朕记得不错的话,你依然在担任长山户户长一职。”
“假如陛下想要,随时可以将之收回去。”
两人莆一见面就开始了争锋相对,夏尤清深知两人之间的矛盾,是以并未插话。
等到三人坐在屋内,夏尤清执起水壶水壶开始泡茶,一时间屋内静默无声。
将冲好的茶水放到两人的面前,夏尤清首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
“朕今日前来,是想向先生请教商道。”
“哦?”单单的一个疑问,夏飞阁闻了闻茶杯上飘散出来的茶香味,就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夏尤清暗地里抿了抿嘴,二哥太挑嘴了,一时火候没掌握好居然就不喝。
正心里想着,她突然感觉到两道视线,装作自然地收回脸上的神色,夏尤清跪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她在这里果然是全然放松的。”顾怀信突然说道。
夏尤清没想到顾怀信在百忙之中来见二哥居然还能抽空说起自己的事,她脸上的惊讶也只是维持了片刻,立马又变得面无表情。
夏飞阁重新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他手顿在半空,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的时候看了妹妹一眼。
“二哥继续喝。”夏尤清讨好地又给二哥续了杯水。
夏飞阁;“……”
“想必陛下身边能人异士颇多,我也只是一个商人,即使为陛下出主意也只会本着商人的利益出发,陛下来问我,恐怕是找错了人。”
即使这个国家都在顾怀信的掌控之下,可这天下何其的大?如果夏飞阁隐藏起来,不想让顾怀信找到他简单的很。
是以他并不怕顾怀信。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筹谋布局,他早已不惧怕任何人。
“商人乃一国之血脉,血脉流畅则国运通,这些朕都懂,所以今日来找先生,就是想要请教如何保证商人利益的时候,将这些商人框定在律法之下。”
顾怀信此时称夏飞阁为先生,就是以学生的身份来请教。
夏飞阁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审视着顾怀信的神情。
“尤清不是为陛下呈上了商法吗?”
“商法只是规定了税收的征收,虽然商法严苛,但利字当头,总有人会视法律为无物。”
“加强监管即可。”顾怀信不置可否。
“可这治标不治本,我想向先生讨个治标治本的方法。”
顾怀信态度诚恳,夏飞阁看着身边的妹妹,突然说道:“方法是有,但是陛下需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