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公公,娘娘说只有您去看着她才放心。”
小宫女惊慌的神色不似作伪,可是陈公公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毕竟明王殿下就要来看皇上了,他一直看不透明王殿下的心里在想什么,这种时候他离开可以吗?
陈公公在沉思的时候,小宫女已经跪下了,“陈公公您一定要过去看看,娘娘说她这几天总是感觉有人在外面晃,这些时日有人在娘娘的饭菜里下毒,已经查出来了多次,因为知道陈公公忙于伺候皇上娘娘才一直没说,但是现在……现在……”
“是娘娘腹中的孩子出问题了?”陈公公一听冷汗就下来了,他往外跑了两步又回来叮嘱一个太监等明王来了,他跟皇上谈话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他们谈了什么。
此时陈公公心中无比焦急,如果在他看着宫里的时候娘娘肚中的孩子有失,那即使皇上再信任他他也难逃一死了!
该死的,那些宫里的美人,居然起了谋害子嗣的心思!
不对,是自己过于大意,明明知道宫里的女人们为了博出位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但是因为最近曹汉宝的肆意打压让他分散了精力。
等到陈公公赶到华清宫的时候,冯御医与刘御医正在华清宫内联合坐诊。
“娘娘肚里的孩子怎么样了?”陈公公拉住正在写药方的刘御医问道。
刘御医其实并没有看到娘娘,里面是冯御医进去看的,他也怕这种时候担上责任,毕竟皇上登基这么多年来,清嫔娘娘是唯一一个怀孕的。
假如这胎有所闪失,他这个御医也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冯御医说自己去为清嫔娘娘把脉的时候,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可是陈公公一来怎么就抓住他问了起来?
“冯御医在里面,下官还没来得及去为娘娘请脉。”
陈公公眉头一皱,松开抓住的刘御医的衣领,转头往里面看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女妃的寝室如果没有皇上在,他们是不能随意进去的,是以他再焦急也只能等着。
“冯御医进去多久了?”陈公公问道。
“刚进去不久。”
陈公公干脆往椅子上一坐,期间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还是站起来在屋内走来走去。
幸好这时候冯御医出来了,解救了心被吊在半空的陈公公。
“冯御医,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吗?”
将自己的医药箱给了新收的药童,冯御医点头,“娘娘是夜里贪了凉,肚子难受,孩子没事。”
陈公公松了口气,扑腾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才摸索着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嘴边凑,喝了一口感觉没有水才想起来自己进来后还没有人来得及给他倒水。
而他也忘了。
“娘娘现在如何?”
冯御医回:“娘娘让陈公公进去。”
陈公公有些迟疑,“这……我进去可方便?”
冯御医已经拿起刘御医开的药方看了起来,闻言点点头,“里面有一扇屏风,你见娘娘时可以在屏风外与娘娘说话。”
陈公公整了整衣服,弓着身进了清贫娘娘的寝室,屋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却不熏人,如同清贫娘娘一般,淡淡的,却又让人无法忽略其存在。
自从清嫔娘娘入宫以来,她不锋芒毕露,同样也不会过于沉寂,日复一日中,渐渐的就爬升到了宫里的唯一一位妃嫔之位。
而直到皇上春狩归来,清嫔随同皇上一同乘了御撵,这才向众臣及天下证明了她自己的地位,而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是其他的女人万万比不上的。
“娘娘,您找老奴是有何吩咐?”
“陈公公,皇上的事情让你多费心了,”夏尤清不等陈公公说话,接着说道,“可是近日宫里不太太平,我总想着不去打扰陈公公,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我身子不便,一个不小心就怕成为九州的千古罪人,所以很多时候还是需要陈公公维护一二。”
“娘娘说笑了,宫里我们这些奴才本身就是伺候主子的。”
夏尤清本来不想要陈公公的势力进入华清宫,但是那些美人的手段确实让她烦不胜烦,干脆利用好陈公公的人,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好在陈公公行动很快,等他安排好人回来跟夏尤清汇报完毕后,夏尤清也没有留他,诚心道谢后就让陈公公回去了。
一路上陈公公是紧赶慢赶,可是到了大和殿的时候,明王殿下依然走了。
“明王跟皇上说了什么?”
小太监恭敬地回道:“明王来后就将小的撵了出来,小的什么也没听到。”
陈公公闻言上去就给了小太监一脚,将人踹了个趔趄后,他指着小太监鼻子怒骂,“我走前是怎么吩咐你的?我让你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离开皇上一步!”
“可,可皇上也要奴才出来!”
“那你就不懂得说皇上现在离不了人吗?你就不知道找个借口吗?!”
小太监心里苦,但是面对暴怒的陈公公却不敢出言反驳,皇上他亲近陈公公自然不会驳斥陈公公的话,但是他们这些小太监哪一个有陈公公在皇上面前的脸面?
再加上明王殿下提出希望与皇上交谈时不想要别人在旁边碍眼,他们还能反驳明王的话不成?
陈公公这一生气,自然就忘记了问明王殿下是不是自己进去的,而这一次明王殿下与皇上见面,带进去的那个人反而是最为重要的。
好在陈公公轻手轻脚进去看望皇上的时候,发现皇上好不容易睡着了。
“刚吃了福寿膏,皇上今儿心情还算是平静。”
陈公公出来后问小太监他走后皇上的情况,小太监回道。
现在即使是陈公公也感觉这福寿膏不是好东西了,他有意识想要给皇上戒掉,但是却又下不了狠心。
今日他看到冯御医的时候就想让冯御医继续为皇上医治,是以今日见了冯御医他并未像平时一般颐指气使,而是客客气气的。
可谁知那冯御医不知是傻子还是故意的,偏偏不接受自己的示好,无奈之下他也就没将重新为皇上诊治的话提出来。
他陈公公可是总揽朝政要事的陈公公,连那一品大员见了他都要行礼问安,现在让他去跟一个御医低三下四,他怎么能受得了?
“去,把那刘御医找来,皇上这样下去不行。”
陈公公想要让皇上戒掉福寿膏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没想到皇上服食福寿膏的量居然会越来越多,而且发作的间隔也越来越短。
这样下去,他手里的存货可就真不够了。
前有狼后有虎,手里的猎弓偏偏还断了弦,陈公公坐在宫外的台阶上,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皇上的情况突然让他不经意的想起来一个毫不相关的人,那个人就是夏飞阁。
这人好像还是清嫔娘娘的哥哥。
比起福寿膏,陈公公相信那忠心蛊肯定比福寿膏毒多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听过夏飞阁自杀的消息,反而那长山户被他经营成了铁板一块。
他的人想要进去,夏飞阁也不撵,却都安排在不重要的职位上,后来陈公公改变了方法,把自己人曾在京城任职的记录抹去,这才好不容易在长山户安插了几个重要职位。
但是不知是否是他多心还是凑巧,那些被他送进去的人送回来的情报,每次他想动手不是损兵折将就是血本无归。
后来他的精力被曹老狗榨空这才没心思再理会夏飞阁。
这夏飞阁……难道有镇痛的办法?
否则怎么能够痛成那样还能步步筹谋?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让人去清嫔娘娘那里问问,神态间隐见欣喜若狂。
夏尤清喝了药,接过诗画手里的水漱了漱口,吐在痰盂中后,她才轻笑一声。
“我二哥吗?倒也没什么办法,”夏尤清用帕子擦擦嘴,继续说道,“也就是生生受着而已。”
生生受着……而已……
陈公公听到这话不知是何种心情,此时刘御医正跪在他的面前砰砰砰磕头,磕的一脑门上都是血。
可陈公公也想要自救,他要去跟谁磕头?
“治好了皇上,杂家保你三世荣华,治不好,杂家现在就先送你一程!”
陈公公的脸色狰狞到没有一丝平时的模样,这让刘御医磕头的动作戛然而止,半晌,他抬起头正视着陈公公。
“陈公公,如果让下官接手皇上的毒瘾治疗,我刘御医当仁不让,但是这期间下官请求陈公公,无论下官用了何种方法,无论皇上如何坚持不了,请您务必……务必不要再给皇上福寿膏了!”
刘御医说着跪了下去,陈公公腿一软也跪了下来,“刘御医,难道就没有让皇上不受罪的办法?”
“如果有,早在刚开始治疗时冯御医就用了,他的医术比下官还要强。”
自此陈公公绝了那投机取巧的心思,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皇上把福寿膏给戒了!
这并非因为主仆情深,更重要的是,现在皇上死了小皇子还未出生,而且现在还不知那清嫔娘娘怀的是男是女,是以皇上死后必定是明王继位。
而明王……
他看不懂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