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郭大人一般?”
“郭大人是下官所敬佩的上峰,庆生自是效法郭大人。”
陈庆生的义正言辞却让夏尤清轻笑一声,放下笔,夏尤清干脆绕过屏风走了出来,陈庆生见状大惊,立马从椅子上滑在地上跪了下去。
“请娘娘返回屏风之后!”
夏尤清半蹲下身,低头看着低着头闭着眼睛的陈庆生,诗画跟在后面眼中怒火喷涌,却碍于娘娘阻止而一言不发。
“我十分佩服郭大人的风骨,否则朝堂之上那么多官员选择沉默,只有他听从了曹大人的话站出来指正陈公公,这勇气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让人敬佩。”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陈庆生以手遮面,并不直面夏尤清的面容。
“我有话自然会说,但是今日我却不想与你多说什么,我只希望陈大人的忠并非愚忠。”
陈庆生就这样被撵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一想到夏尤清走出屏风居然面见外男他不仅更添几分不满。
但此时诗画比他的不满更甚,见陈庆生走后,诗画拿着抹布将陈庆生坐过的椅子里里外外擦拭了三次,最后还尤不满意,拿着扇子在那扇了半天。
夏尤清看着好笑,忍不住打趣,“椅子又不热,你给它扇风作甚?”
“我把上面的迂腐气扇跑,省的熏了小姐,小姐你靠后点,我扇完就出来。”
夏尤清也不去约束诗画的性子,笑着去了临时的书房,看到桌案上的奏折,她坐在书案的外面随手拿起一本在窗子边翻看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能看懂这些东西,幸亏她曾经在长山户时的恶补,可即使这样仍然手忙脚乱,每天给二哥的飞鸽要飞上三趟以上,而二哥也舍弃了自己精简的说话风格,很多地方都会多加点播。
这样一来一去,她感觉自己饿瘦了不少,幸亏诗画在身边为她张罗着饭食,否则她的胃早就受不了了。
想着诗画她已经过来了,看到小姐靠在窗边有些没精神,她上前将小姐手里的奏折抢过放在那一摞奏折上面。
“小姐你给他们看这些呢,累着自己也没人心疼,没事还是多散散步,您看您现在瘦的,老爷夫人看到了肯定会心疼,二少爷见到了您这样无论如何都会将您绑回长山户的。”
“曹汉宝闹着要请辞,这些奏章可不就堆在了这里,难道还给皇上看?”
诗画闻言有些对那见过几次面的老头不满,“小姐您说说,那老头都算计您多少次了,也就您心善,到这时候还心心念念给他一个好的退路,可您看他干的那些缺德事,这是诚心让您不安生。”
夏尤清不在意地笑了笑,“憋屈了一辈子,到最后能够翻身的时候却被我搅黄了,也难怪他心里不爽。”
“那以前呢?明明答应了小姐的合作却突然在背后捅小姐一刀,那么多次小姐差点就被他陷害了,以我看,像这样的老头就甭跟他客气,还能杀一儆百呢。”
“以前?他答应了帮二哥找解药,并且也尽心尽力的做了,唯有这点他做了何事我都能饶过他。”
二少爷跟小姐一向兄妹情深,是以诗画心中无论再替小姐委屈也不多说了。
“对了,让你查的大姐现在如何了?”
大姐夏晚晴是夏家长的最好看的女子,当初与京中时任小官的姐夫认识,自此芳心深陷。
父亲见到姐夫后言明这人心术不正,拒不让那姐夫进入夏家一步,并且让夏母禁了大姐的足,可惜后来大姐为了嫁给姐夫,居然偷偷跑出去将自己的身子给了姐夫。
父亲知道这件事后打击很大,本来想着自己的女儿养一辈子也认了,可谁知那姐夫没几天就将这件事情宣传的满京城皆知。
夏家当时还是京中的权贵之家,想要攀附的人自然不少,但是嫉恨的人更多,是以夏家一时沦为京城的笑柄,也让夏父那一段时日在同僚中抬不起头来。
但让夏父夏母没想到的是,大姐知道此事后居然在夏父面前跪下为姐夫开脱,说姐夫之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就是为了避免夏父后悔。
大姐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姐夫那家自然欢天喜地,而姐夫的父母却从心底看不起婚前失身的女子,夏父无奈之下同意,为了自己女儿以后能被娘家善待还特意叮嘱夏母多为夏晚晴准备嫁妆。
可惜这件事后,夏家落败的速度非常迅速,而大姐从此就被姐夫管着与夏家很少往来了。
这一次来京城,起先夏尤清想要找到夏晚晴并带出来照顾,但是她一想到当年大姐为了嫁给姐夫而做的那些事情就有些发憷,大姐不像是朝臣,随意的一个计谋就能够让大姐自己就随着她的心意做事。
但是一家人是要长长久久住在一起的,难保计谋不会有被戳破的一天。
所以她干脆就将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现在渐渐稳定下来,也是时候去看看那位大姐了。
“小姐,大小姐她……已经死了。”诗画斟酌着说,“是病死的。”
“怎么会生病?是不是姐夫家没给请大夫?”夏尤清虽然对这位姐姐不熟悉,可是毕竟她留着夏家的血液,她想起姐夫一家的德行就有些皱眉。
“也不是,”诗画嗫喏着,“大小姐的夫家,人也都没了。”
夏尤清预感这件事情不简单,她思索着,说道:“你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随着诗画的诉说,夏尤清渐渐知道了夏家搬离了京城后的事情。
因为没有夏家在夏晚晴身后为她撑腰,夏晚晴的日子自然过的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夫君毕竟是自己选的,而且夏晚晴确实也喜欢自己选的男人,于是咬咬牙忍了婆婆的刁难,更忍了丈夫纳小妾。
渐渐的,忍着忍着就成了习惯。
夏家的孩子似乎从小就注定与别家的不同,夏飞阁聪明如狐,夏尤清灵透机灵,而夏晚晴则喜爱诗书,也算是一个才女。
当然,夏家还有一个孩子,正是那居住在后院没名没分的女人算计了夏父而生下来的孩子,取名夏子安,虽然胆小,但是很会察言观色。
所以夏晚晴振作起来,用自己的嫁妆在京里开了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夏晚晴的日子过的还行,后来还为姐夫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可是姐夫却不争气,除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外加一张会哄女孩开心的嘴以外,居然一丝优点也无。
夏晚晴开了铺子,他就靠夏晚晴养着也不害臊,一天天的目中无人起来,最后得罪了曹汉宝。
曹汉宝本来因为夏父的原因对姐夫有些宽容,所以并未追究,可谁知姐夫那脑子不清不楚的人居然想要投靠陈公公以获得提拔。
所以曹汉宝就下手干脆利落的将人连根拔起,大姐因为夏家的缘故逃过一劫,曹汉宝本来凭着夏父的原因想要送大姐到石湖令,可谁知大姐因为这么多年的隐忍而身体亏损,这一变故之下居然很快病倒并且油尽灯枯……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夏尤清听了半晌,指节敲击桌面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一停,她问道:“大姐的那个孩子呢?”
“大小姐死后不久,姐夫的那些小妾为了争夺大小姐留下来的东西,给害死了……”
“混账!”夏尤清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问,“大姐生病的时候为什么不派人通知家里?哪怕是将孩子送到父亲那边也行啊!”
诗画低头不语,大概大小姐从一个天之骄女沦落成当时的情境,她已经没脸见家里人了吧。
“给我查查,小外甥都是被谁害死的,还有……”夏尤清抿了下唇,“他们葬在了何处。”
其实诗画早就将这些调查清楚并且整理了出来,早在小姐离开京城的时候二少爷就将这些东西给了她,让她看着情况合适就交给小姐。
害死小小少爷的那些女人早已被二少爷料理了,而大小姐与小外甥的坟墓也被二少爷移进了夏家的族谱,总不能人死了还在外面做一个孤魂野鬼。
而这些事情别说夏尤清,连夏父夏母都未曾知道。
“小姐,这是二少爷让我给你的。”
诗画回了趟房,将房里放着的东西都给了夏尤清,在夏尤清看着的时候,诗画在旁边静静等着。
“二哥居然早已知道了?”夏尤清喃喃道。
二哥的性子没人比夏尤清更清楚,二哥重视家人,比起自己与大姐来,二哥与大姐的感情更加深,毕竟二哥小的时候被大姐宠的差点成了小霸王,幸好后来车晓子先生看重了二哥的资质将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否则说不定现在的鬼才夏飞阁会成为京城一霸!
由此可见大姐对二哥的好来。
二哥身子不适,却仍要自己一人面对大姐惨死的悲剧,一想到二哥拖着病体安排人将大姐的尸骨启回家乡的样子她就心痛不已。
大概正是由于这种痛,让一直果断的二哥心生了几分犹疑,不敢将大姐离世的消息告诉父母,才一个人隐瞒下了这一切。
“大姐居然已经回了石湖令……”
大姐回去了,她却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