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入宫的那日,前线传来战报,湘陵百姓暴动,当地三名户长被杀,中商以及九州的军队都被百姓抵挡在城外!
雪上加霜!
这消息一传入新京,李谦连自己的洞房花烛夜都没时间享受,直接召大臣进宫商议国事!
夏尤清当天晚上也听到了月桂传来的消息,只不过第二天早晨她才起床详细地询问事情发生的原因。
随着月桂的说法,夏尤清渐渐理清了里面的头绪。
最为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迁都。
迁都本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尤其是战时,代表了什么所有的大臣以及勋贵心里都清楚,但是当敌人的利剑已经指向九州的心脏,而九州还无力反抗时,这一无奈的举动更添了悲凉。
湘陵本来已有户失守,百姓们流离失所,其他的户长本不愿接手失守城池的百姓,可是朝廷强硬下了命令,导致城中百姓饱满,治安混乱。
矛盾一触即发的时刻,中商占领的湘陵里面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
在边境,矛盾的激发是内地的百姓无法了解到的,尤其是当家园失去的时候,流离失所导致的恐慌根本就不足以几句话表达。
百姓的希望都集中在朝廷为他们收回自己的家园,现在春耕已经开始,朝廷的土地改革成效显著,百姓们都想回到自己的家园不要误了春耕。
可是这时候传来的消息是什么?
朝廷居然被中商的军队逼迫的搬离了原来的京城!
这时候中商的军队抓住机会派人渗透到各个户中,散发九州将亡的消息。
激愤加恐惧的百姓们,出乎了中商上层者的预料,他们居然扛起锄头,几乎一夜之间突然兴起的自发势力将各户的户长砍下了头挂在城门上,并且将城门关闭,据守不出!
“糊涂!”
夏尤清一拍桌子,她气的手都在哆嗦!
“即使湘陵的户长再无所作为,但是他们对一个户的把控绝对比那些百姓要强!”夏尤清左思右想都不对劲,她猛然抬头盯着月桂,“那些造反的人果真没有背后势力?”
月桂摇头,“据属下所查,确实没有。”
一群散兵游勇能做什么?即使九州的正规军都无法抗衡中商的军队,现在中商在湘陵与百姓隔城相望,并未采取什么行动。
但是夏尤清敢肯定,那些人必然有了自己的打算,湘陵百姓的叛乱给了他们机会,甚至可以说湘陵乱乱,局势对他们越好!
“月桂,你去前面听一下皇上是否考虑好了汆團以及莱豪两地百姓的安置问题,一定不能再让百姓生乱了,如果他们没有考虑到,你就再皇上出来的时候悄悄提醒他一下……”
“娘娘,”月桂打断夏尤清的话,“您在这位皇上的面前,让的太多了。”
“让?”夏尤清冷笑着摇头,“再不让,那些大臣们就该参我贪恋权势了,总之,这道圣旨必须是皇上所下,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月桂被夏尤清说服,连忙出去等着皇上下朝。
等在大殿之外的月桂眉眼拉开阴柔的弧度,他沉思着待会儿要如何说才能将娘娘的意思表达明白。
月桂心想,这一辈子跟在娘娘的身边,为娘娘办事,或许就是他最为正确的决定,可是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娘娘就一再地退步,并且连本来能够自己下旨的事情都推让了出去。
他不知为何,有些心疼这样的娘娘。
诗画将早膳布置齐全,虽只三两样菜,但是每一道菜都是精心调配的,小姐从小就被老爷少爷宠,而且入了宫也是受宠的娘娘,更别提之后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朝堂。
所以在生活上,小姐的生活要被她伺候的精细些,连小姐穿的鞋面都要找最好的绣娘,用金丝绣上的花样。
“诗画,撤下这些,我胃口不太好。”
诗画一听有些着急,她连忙上前两步,“小姐可是不舒服了?”
夏尤清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摆摆手,“给我换一碗粥来。”
诗画见小姐不愿多说,她有些担忧地下去撑粥,幸好凌晨的时候将粥小火慢熬上,现在算算时辰应该也正好是软糯香甜的时候。
等到诗画走了,夏尤清单手扶额撑在桌子上,为什么她的心里这么的不安?
李谦下了朝很快往这边赶来,身后跟着月桂以及丁振国,一进门看到夏尤清在喝粥,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来了?”夏尤清放下手里的小瓷碗,拿手帕擦了擦嘴。
李谦进来后也没客气,直接就在旁边坐下了,夏尤清见状,也没问李谦有没有用膳,她向诗画示意,“去给皇上还有丁大人盛碗粥过来。”
丁振国连忙行礼道谢,“多谢娘娘赏赐。”
李谦眉心皱起,眼中布满血丝,“你已经知道了?”
如果是其他人,一早就派人去大殿等他,而且说的还是边境最新的战报,他肯定心中有有所怀疑。
但是夏尤清却不同,哪怕是满朝文武都不会对夏尤清怀疑,反而会敬佩她手腕的高超。
说句实话,看到代表了东宫皇妃娘娘的月桂站在大殿外,百官们心中那沉甸甸的感觉仿佛也轻松了不少。
“湘陵出了事情,起乐户那边必须严密监视起来,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夏尤清也没否认,将刚刚自己吃粥时心中想到的策略一条条道出,丁振国在夏尤清话出口的刹那就开始习惯性地开始记。
李谦点点头,“朕现在也在担心起乐户,现在这种时候,难免他们会想到声东击西之策。”
“皇上在起乐户的人马可曾安排妥当了?”
“随时可以进攻。”
夏尤清闻言这才放下了些心,“一静不如一动,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们细细谋划,我们应该让起乐户那些人,哪怕是想要跟我们作对也抽不出精力。”
丁振国这时候有些担忧,“娘娘,可是我们并将不够……”
抬了抬手,夏尤清没有擅自下决定,她看向李谦,想要知道李谦是何种想法。
“朕去起乐户!”李谦明白夏尤清的意思,“至于湘陵,找一位德高望重的朝中之人,去劝服那些百姓。”
“曹汉宝。”夏尤清直接说出这个名字。
论德高望重,哪怕是现在的左茶丁振国都比不上他。
这位老人数十年来为了九州朝局的稳定左右平衡,又冒着被先皇猜忌的风险为国家保存下了不少的忠臣良将,而他本身在绿林之中也有较大的声望。
而他最为重要的功绩,就是他将九州的毒瘤陈忠与延中地落下了马!
虽然最后他告老还乡,但是也只是他的理念与九州的现况产生了冲突,而这位老者本身的能力不容小觑,更何况,他走时可算是衣锦还乡,当朝一品大员所有的荣光,夏尤清当时全都给了他。
“所以,请他出马并非不可能。”
“妙啊!”丁振国闻言眼前一亮,“曹老确实是一个好选择。”
李谦闻言也不犹豫,直接就让丁振国下去拟圣旨。
等丁振国走后,屋里突然就只剩下了夏尤清与李谦两个人,这是自两人上一次闹翻后的第一次见面,夏尤清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李谦见状,慢慢伸手将夏尤清攥起来的拳头拉过来,放在手心,他细心地将她的手指一个个掰开,然后伸开手掌,与夏尤清的手掌紧密贴合,十指交叉相握。
“执子之手,看,”李谦笑着摇了摇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与子偕老。”
夏尤清低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李谦见状伸出另一只手挑起夏尤清的下巴,当他看到她眼中的泪光后,他愣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没有心呢。”
夏尤清闻言用力甩手,可惜没有将李谦的手甩开,她扭过头不看李谦。
李谦见状叹了口气,“刚刚那股自信凌厉的样子转眼就变成了现在的小女人,清儿,我很想你,我很快就要去战场了,不要跟我闹脾气了可以吗?”
李谦示弱的话让夏尤清心里难受,如果是普通的女子,知道自己的爱人上战场还能哭闹阻止,可是她是夏尤清,她理解李谦身上的责任,更知道起乐户那边必须有李谦坐镇……
理智到让人难过。
“你现在都是皇上了,还自称我……”
夏尤清哽住心中的难受,勉强调侃着。
李谦将手里的那双小巧的手放在嘴边珍而重之地亲吻,“这么多年都是我,突然间说自己是‘朕’依然不太习惯。”
闻言夏尤清噗嗤乐了,刚刚心里的难受都消去了不少,“如果是个善于哄女孩子的肯定不会像你这么实话实说?”
看到夏尤清脸上的笑容,李谦的眉目也渐渐舒展开来。
“皇上,宫里的秀女……”
李谦闻言神色有些冷清,他放开夏尤清的手端起桌上的瓷碗,放在手中把玩着,却并没有喝其中的粥。
“朕并没有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