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蛊的毒性是什么?
忠于皇室。
可是……
“忠心蛊的毒性如何发作?远在千里发生的事情,难道忠心蛊还是活的不成?”
哪怕就算是活的,难道它还能够分辨是非?
而且忠心蛊在二哥的体内,它又如何能够感知新京发生的事情?
这一刻,夏尤清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慌乱到即使基本的判断都要消失。
冯世仁看着这样的小姐不忍心,他又如何不能理解小姐的心情?
“忠心蛊的毒性本身就在二少爷的身体中,当他心中升起不去救援皇室的念头时,毒性就发作了。”
是了……
是二哥的思维让那毒性发作。
好狠毒的忠心蛊。
夏尤清心中有一个念头渐渐坚定了起来,冯世仁看到夏尤清此刻的表情,愣了一下。
“小姐,此刻无论你心中在想什么,二少爷都不会同意的。”
“我做的这件事本身,就是要让二哥知道的。”
夜晚,在冯世仁药物的作用下,二哥总算清醒了过来。
即使是神思沉珂,但是夏飞阁依然能够将周围的事情感知一二,尤其是妹妹脸上凝重的表情。
“丫头。”夏飞阁笑了笑。
夏尤清的表情严肃,她为二哥掖了掖被子,低声说着,“二哥,我要去救一个皇子回来,咱们养着。”
“什么!”
心中的震惊压下了那让他将将升起的不敬的念头,夏尤清转过头不去看二哥失望的眼神。
“二哥的病我一直在想办法,可是二哥不应该如此任性的就任由毒发,最起码在找到解决的办法前,李家的人就必须活着一个!”
“胡闹!”这话说出口的同时,夏飞阁头痛欲裂,他看着自己那让自己不省心的妹妹,“你知道这时候你将李家的人接到身边,以后你会面临什么吗?他不止是一个孩子……”
“那二哥比我聪明,你为何不去做?是不是你也放弃了?”夏尤清吼道,“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故意让自己毒发?二哥,你究竟在想什么?!”
夏飞阁刹那脸色铁青,他拍开夏尤清的手想要下床。
“你就算现在命令人阻止我,那也晚了,二哥,如果我真想做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阻止我!你明白的。”
夏飞阁下床的动作一僵,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突然间全身的力气消失,他砰一下倒在了床上。
“不是阻止你,而是你不能亲自去,新京……过于危险。”
“如果真是这样,”夏尤清说,“那么从今天开始,哥哥就要想着,我们这一路一定要平安顺利,再说了……”
夏飞阁转头看向妹妹,还有她嘴角忽然出现的笑容。
“那是李谦的孩子。”
李谦的孩子……
丫头的心里,究竟对李谦的死隐藏了多少的遗憾及惋惜?
往常的通信中,虽然丫头并未告诉他两人之间的感情,可是他的丫头啊,当沉浸在幸福中时,字里行间都带了喜悦。
即使全身疼痛着,夏飞阁抬起手摸了摸丫头的头发。
“好。”
对于他的妹妹,他总是想要去宠溺的。
即使在长山户的他会一直担忧,但他也不会想要斩断妹妹的翅膀,将她束缚在自己的身边。
“二哥,现在新京被中商之人攻陷,你的压力肯定会更大,一定要坚持着,等我回来。”
夏飞阁点头。
“不能随意的就决定去做错误的事情,那样我也会生气的。”
夏飞阁眼中升起笑意,依然点头。
“好了,就这么说好了!”
夏尤清拉起二哥的手,又用手指勾起他的小指,她伸出自己的小指,与二哥勾在一起,摇了摇。
“你安心养病。”
夏飞阁即使同意了夏尤清亲自前去新京,但这种时候他又怎么会放任妹妹独身一人上路?
夏尤清也并非自找罪受的人,在一行二十几人的保护下,他们就上路了。
这一路行来感触与来时又有不同,来时虽然路人时有惶惶,但是却不像现在浮萍无依、他们在逃难,却不知应该要逃到什么地方。
“小姐,前面的客栈被毁了,我们可能要去下一个户里看看。”
月桂的声音在这即将黄昏的时刻染上些凉意,夏尤清敲了敲车壁,月桂听见一挥手,马车又开始往前走了起来。
夏尤清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那依稀还残留着客栈以前模样的地方,里面毁坏的桌椅残缺不全,掩埋在了废墟当中,而旁边的牌匾上,写着这个客栈的名字。
就如同荒芜了数十年一般,可时间仅仅才过去了一月。
由于为了救助远在新京那或许尚未出生的皇子,一路上夏尤清他们的马车并不敢多做停留,而早在他们出发之前,夏飞阁早已派出水亦阁的人前去打探消息。
夏尤清自已的势力也在新京中慢慢渗透,月桂也不再骑马,而是与夏尤清一同坐在马车中处理纷至沓来的消息。
“小姐,四位怀孕的娘娘不到三月就要生产了,就目前搜集的资料来说,她们或许还活着,不过被中商的人扣在了手里。”
“如果我是中商的人,这四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我不会留着,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夏尤清曾经想过,在新京中随意找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就告诉二哥这是李谦的遗腹子,可是二哥那么聪明的人,假的又能瞒过他多久?
夏尤清不想冒这个险。
半月的路程,几乎日夜兼程下他们花了九日就到了。
人困马乏,夏尤清的精神疲累至极,可是依然不敢放松。
新京之中的秩序依然没有恢复,月桂找到一处临时的宅院隐藏身份住了进去,夏尤清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
“小姐,需要点上安神香吗?”
月桂在外面问。
由于这一次出来行程很紧,是以夏尤清身边近身伺候的诗画她并未带出来。
好在月桂也极其细心,一路上虽然劳累,月桂将她照顾的却极为妥帖。
夏尤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外间休息的月桂就听到了。
等了片刻,屋里传出小姐的声音,“不用了,你先睡吧。”
“是。”
虽然应了,但是月桂依然在外面等了片刻,等里面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后,他才除去身上披上的衣服,重新钻入了被窝当中。
外面刮起了冷风,听着瘆人。
月桂目光落在窗子上那斑驳的树影当中,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宁静。
即使是乱世,能够跟在主子身边,他总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即使这九州国真的灭亡了那又如何?
在这个九州,即使它国泰民安,他依然是被人夺去了作为男人的权利。
小时候不懂,只是感觉当那一刀下去后剧烈的疼痛,周围几个人看着,他如同一头待宰的猪一般被人按着,当刀子靠近的时候,他因恐惧而哀求。
所以他胆小。
伴随着剧痛,他不知道对自己的未来多么重要的东西没了,如同小丑一般,他那里被插上了大麦秆,然后那手艺还算不错的师傅将猪苦胆劈开敷在伤口上。
整整一个月躺在木板上,木板下面还留了个小孔,他那几日没有尊严地在上面拉尿。
那一个月他想了什么?
后来伤口好了,能够排尿了,大麦秆也拔出来了,本来以为苦难能够过去,能够从此穿上裤子堂堂正正地做人……
月桂眼神暗沉,在这漆黑的夜里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自长大后知道那一刀割去的是什么,他的心性就变了,他的家人既然能够为了钱将他卖了,为何他不能大把地捞钱?
要多多的钱!更多的钱!然后拿到那些人的面前,让他们看看,看看……
看看他们是不是后悔……
他贪财而胆小,在宫里依附了这个依附了那个,后来终于攀上个高枝,陈忠。
那个老狗,认了他做干儿子,可他那龌龊的心思他即使再笨也能看个一清二白!
他看不起容大人?哪能啊,他甚至还羡慕那个青楼楚馆出来的人呢。
起码他没被人卖到宫里,起码他底下的那根东西还带着,起码……
他即使伺候了男人,也不会被那不男不女的东西压在床上,感觉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感激主子,将他从哪地狱当中拉了出来,给了他一个名字,为他换了个身份。
月光静如水,似乎有一道亮晶晶的东西隐藏在了黑夜当中。
……
……
李谦出征前临幸的秀女,其中有四位成功孕育了皇家血脉。
当初夏尤清曾经给了那些女人们选择,但是留下来的却有不少,反而走的人并不多。
或许在那些女人的眼中,京城牢固不可破,在宫中待着,只要能够诞下龙嗣,以后就能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目光短浅的女人,却也同样可悲。
现在那些女人被中商的人集体关在了一处,正在由着别国家的人商议着如何处置。
而那四个怀孕的女人没有得到丝毫的优待,即使他们怀的是皇室的孩子。
夏尤清目光微暗,以顾怀信对九州国的痛恨,说不定恨得想要杀了那些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