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雪花般一日五次地飞入这个小院,夏尤清看着每次不停的奏报,沉思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在新京,如果接收消息如此频繁会被发现的。”
“小姐,那我们?”
月桂知道情况的紧急,是以这种时刻他也不能一直待在小宝的身边,只是娘娘的情绪明显不平,即使看着消息脸上的愁容依然没有消去。
“收拾一下,我们准备离京!”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新京中不出去,外面乱成一团,根本就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够抵挡的。
但是将整个天下的运道压在二哥的身上,而现在二哥身子骨不爽利,她心中不舍。
月桂自然听从娘娘的安排,他亲自下去安排,可是一行人还没收拾好行李,一个惊天大霹雳的消息劈开了新京上空浓重的阴霾。
长山户户长夏飞阁,在中商士兵打到长山户的城门下时,居然没有丝毫抵抗,反而大开城门,迎接中商士兵入户。
九州……完了……
外面的哀哭,咒骂,一瞬间充斥在夏尤清的耳朵。
连保护夏尤清的人都脸现愤恨,月桂抱着小宝,静静站在角落。
而夏尤清站在众人面前,院墙之内,她收回抬头望天的视线,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即使所有人都不理解夏飞阁,可他是你们水亦阁的主子,无论你们此刻心中是何想法,此刻最应该做的,是想办法联系上自己的主子!”
“夏姑娘,你跟我们这些粗人不同,你曾经做过宫里的娘娘,据说朝廷中许多的朝臣都是你一手提拔,可是与你明明一母同胞的哥哥,却做出了叛国的事情!”
这是水亦阁的其中一个跟随保护她的人,代号是什么夏尤清并未费心去记,此时闻言她冷笑一声。
“叛国?呵!好大的帽子!”
夏尤清目光缓缓扫过站在院中的人,声音冷的如同结冰,“我夏家的人即使良心泯灭了,但是叛国这事却无论如何不会做出来!”
“那为何你哥哥打开了城门?”
这些人本来称呼夏飞阁为“主人”,可现在却说是“你的哥哥”。
可笑,太可笑了!
能够被哥哥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必定是二哥十分信任之人,可现在连这些人都不理解二哥的做法,那么此刻二哥身上的压力又会多大?
夏尤清不敢去想。
可是,为何……
二哥打开了城门?
夏尤清不懂,心中那悲哀的念头如同火烧火燎,却让她的理智出奇的冷静。
“为何?九州全部的将士或降或亡,现在的长山户如同一座孤城!”夏尤清越冷静,说的也越来越快,她在这一刻仿佛读懂了二哥的想法,“长山户整个户多少百姓?多少士兵?一旦不开城门,没有供给、没有粮草,你们凭什么打仗?”
“那也不该开城门!我们九州就剩那一块地儿了!”
“糊涂!”夏尤清怒喝,“你们还想要死多少人?为了一个必输的战役让活人陪葬,值得吗?!”
夏尤清的话让院内的几个汉子都红了眼眶,他们嘴唇哆嗦着,却倔强的不肯说话。
月桂静静地站着,他不管城门如何,也不管外面的百姓如何,只要小姐赞同的,他都会支持。
怀里的孩子仿佛被惊吓了一般,小眉毛一撇就要嗷嗷地哭出来,月桂熟练地用手轻轻地拍打了几下,小婴儿那撇起的眉毛渐渐松开来,呼呼地又睡了过去。
“你们跟随了你们阁主这么长时间,可曾见他下达过一次错误的命令?这些时日我为何不动用你们的力量去探听消息,明明水亦阁对这些更加的在行。”
众人不语,月桂静默。
“那是因为,你们即使被二哥承认,但是在我的眼中却一无是处!”夏尤清厉喝,“感情用事!一叶障目!没有脑子!”
夏尤清的先发制人让水亦阁的几人哑口无言,本来是因为心中不满不想开口,而现在则是被训斥的不敢开口。
平时看这夏小姐闲看花落的大小姐样子,没想到发起火来那可怕程度能赶上阁主了。
夏尤清却没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她必须将这些人压下来,水亦阁的力量她从未故意去探听,是以它究竟有多根深叶茂她根本就不知道。
更不知道被二哥隐藏起来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可怖,但是在二哥的确切情况传来之前,她必须让这些人听她的话,不能为二哥闯出乱子。
“你!”夏尤清指着刚才说话的人,“既然你对我二哥不满,那么就由你去看看城外百姓的状况,多去餐馆茶楼等地看看是否有商人营业!”
“你!”夏尤清又一指刚刚不满的人,“去看看那些死亡士兵的家里,能看几个看几个,找到了就帮他们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到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夏尤清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是都感觉战争挺好的吗?都去!都去给我看看!”
这些人大气不敢喘,大门也不敢开,纷纷从墙头上跳出去,完成夏小姐吩咐的事情了。
等到人都走了,月桂抱着孩子站在原地未动。
良久,夏尤清身体突然晃了一下,月桂一惊,想要上前搀扶,夏尤清却已经蹲在了地上。
她双手抱住头,蹲在地上让任何人都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能够说服别人,可是她心里却比谁都更加明白,二哥本来不会这么早打开城门。
长山户有什么?二哥又在长山户中准备了多少粮草?
她即使没有参与却也能够猜得到,能够让长山户中所有的人一日三顿的吃,一个月足以坚持下来!
可是二哥却开了城门!
难道二哥不知道,在他打开城门的那一刻,九州……
就没了吗?
“月桂,我要知道二哥开城门前见了谁,说了什么。”
夏尤清的声音极其的冷酷,月桂点头,将孩子交给了旁边的奶娘,这个奶娘在城门攻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家人。
所以当她听说长山户的户长直接开了城门后,别人都在愤愤不平,只有她神色微微触动。
二哥的消息不好打听,但好在他并未特意隐瞒,夏尤清等了三人才等来了确切的消息,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月桂此刻神色也有动容。
夏飞阁做的事情,绝对能够让九州的百姓憎恨唾骂,甚至遗臭万年!
即使中商的士兵也对这人唾弃不已。
夏尤清神色不变的翻看着奏报,奏报中写,许多九州的士兵坚守在各地,缺衣少粮,战争的一面倒如同被中商收割的草芥,他们拼死送出传信的人,让长山户的户长将粮草运到边境战线上!
可是长山户的户长他做了什么?
面对突破了重重突围,好不容易到达了长山户的传令兵,长山户的户长居然冷酷地命令将领拿钱来买!
这个畜生!
九州就是因为有这种黑白不、叛国霍乱的官员而灭的国!
杀了他!
可是杀?谁杀?整个九州都在灭亡的道路上,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却依然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到了后来,连中商的士兵都感觉到了九州的可怜。
当中商打到了长山户,又再次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夏飞阁直接命令人开了城门!
城门被缓缓打开,就如同一段旧的历史就此封麦,而新的历史开始书写。
在这段历史上,一个让人恨之入骨的人吐血倒地!
长山户户长——夏飞阁。
当城门打开的时候,那个吐着血的男人靠着城门,他的身边是搀扶着他的近卫,用手帕抹去嘴角的血迹,那个男人依然尊贵而优雅。
“进了长乐乎,不得骚扰百姓,不得乱杀,要维持长山户各行各业的秩序与稳定。”
夏尤清问:“攻打长山户的将领,是不是顾怀信?”
“是。”
夏尤清明了了。
水亦阁的人回来后夏尤清并未询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从他们脸上就知道了答案,夏尤清让他们都去休息后,就将白日里看到的那些奏报又拿了出来。
点上蜡烛,她坐在灯光旁边,翻开那些奏报一页一页又看了一遍。
看着看着,她眼圈蓦地一红,那眼泪就渐渐地流了下来。
二哥明明比她更加聪明,也更加的运筹帷幄,可是二哥却为何用这种决绝的手段让所有人都恨上他呢?
……
……
时局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夏尤清刚刚命令所有人准备离开新京,新京的九州百姓突然乱了起来!
夏尤清下死命令让月桂带着小宝寻找机会离京,并调了大部分人在月桂的身边保护。
月桂不同意,夏尤清神色郑重。
“月桂,小宝对二哥的重要性你比谁都清楚,即使任何人死了,他都不容有失,记住了吗?”
月桂一直负责为二少爷寻找忠心蛊的解药,是以小姐未说出口的话他居然该死的能听懂!
他忍着眼泪,“小姐,你自己太危险了!”
“拜托。”
夏尤清只能这么说。
看着那个孩子消失在街头,夏尤清抹去眼泪,她关上院子,看着留下的两人,“这次暴动不同寻常,我们三人分开行动,一起目标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