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媛慢慢地前方走去,而陆子焲则跟在她的身后,她越来越接近江面,直到她的脚尖距离江面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猛然地从她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不要!”他低喊着,双臂紧得要命,还带着一丝微颤,似乎深怕她会这样一头栽下去。
“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秦媛媛淡淡地道:“当年我都没有跳下去,现在更不可能跳下去了。”
他的身子骤然一僵。
她抬起手,一点点地拉开了他拥着她的双臂,转过身子,正面对着他:“当年的车祸,让我失去了声音后,医生又诊断出我很可能不能再有孩子,那时候你和陆小柔在一起,我并没有怪你,毕竟,她比我更适合,她本就是你一直等的人,也能为你生下孩子……”
“我没有和……”他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她的手指却压在了他的唇瓣上。
“已经不重要了。”她摇摇头道:“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可笑而悲哀,我拼命地在想,你爱的到底是我的人,还是我的容貌?我以为只有我躺在你怀中你才能睡去,结果陆小柔不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其实那时候的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可是我却还像再自私一次,所以来找你……”
“别再说下去了!”他打断着她的话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也知道你是怎么离开那儿的!伤疤被血淋漓的揭开,他整个人都有种崩溃的感觉。
“是吗?”她猜测着,或许他看到了监控:“后来我开着车,来到了这里,我不断地哭……”那个时候是叶道明出现了……可她终究不爱他,只能辜负了他。她说着沉默了片刻。
目光瞥向着那沉沉的江面,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刻,那样声嘶力竭地呐喊,她的脸上早已经泪痕满满。
他的心中一痛,这时候,不止是脸色发白,就连唇也发白着,没有着一丝的血色。那时候的她,已经绝望到想要跳下去了吗?
而她的这份绝望,却都是他给予的!
“焲,那种绝望,你明白吗?痛到了极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那时候,我唯一可以活下去的办法,就是离开你,彻底的远离这份绝望和痛苦。”
这些话,她从来不曾对别人吐露过,她以为,当她真的说的时候,会很痛苦,可是出奇的,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好像只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似的。
那以往的一幕幕,在她说的时候,依然掠过着眼前,不断地重现着,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只是旁观着,而没有融入进去。
陆子焲晃了晃身子,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而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着拳状,指甲不断地陷进着手心的皮肉中,刺痛着掌心。
她的离开,竟然是那时候,她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方法吗?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是把她逼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让她落到如此地步呢?
他明明是深爱着她的,明明是最最舍不得她受伤的,可是偏偏,却伤她至深。
他的耳边,听到了她的声音说着:“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在四年前就结束了。”
结束了吗?
不,没有结束……他和她之间,还远远地没有结束……
陆子焲的唇颤了颤,沙哑地道:“怎么可能结束……媛媛,别和我说结束,好吗……”他几乎是发出了乞求的声音,可她依旧清冷。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是如此的苍白,而他的眸色中,已是一片乞求之色。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双手再度地抱住着她,脸埋在了她的肩窝处,低低的呐喊着,“我爱你……我爱你啊……”
“或许这只是你的错觉罢了,也许你以为你是爱我的,但是如果当年,如果陆小柔不离开,而不是我,那么你会爱上的人,或许是她吧。”她静静地说着。
“不是的!我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
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陆小柔,当初也是因为觉得林慕枫的人品不好才阻止两人在一起啊……
“可是我却已经没办法相信了!”秦媛媛却不想听这些,陆子焲喜欢陆小柔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她接着道:“如果我们再重新在一起,我会去想,你到底爱的是什么,我像陆小柔,还是我真正的这个人?如果没有了声音,你还会爱我吗?又或者,当再出现一个样貌和我相似的人,你又会怎么样呢?我可以站起来一次,但是却未必能够站起来第二次。那种绝望痛苦的滋味,我没有办法再去承受第二次。”
陆子焲已经泪流满面了:“可是你真的觉得结束得了吗?”他定定地看着她:“难道在你心里,真的可以完完全全的把我放下,一点都不在意吗?四年了,我无时无刻都在幻想你在哪里,是否过得好,是否被人欺负……”
“陆一涵的名字,一就是我,就是焲,对不对?涵就是因为你把对我的爱包含在心底,其实你心底还爱着我的,对不对!”他急切地问着,就好像在抓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秦媛媛抬起着手,突然抚上了陆子焲的脸,沿着他脸庞的轮廓抚摸着,额头、眉毛、眼睛、还有他眼底的那一抹青黑,高挺的鼻梁,以及刚才被他的牙齿咬出深深的牙印的唇瓣……就像是某种仪式似的。
他的身体僵直着,一动不动,任由她的手抚摸着。
月色无垠,而江边地冷风,在这样的夜色下,越发的寒冷。
片刻后,秦媛媛放下了手,用着一种陈述的口气缓缓地道:“离开的那个晚上,我在心底对自己说,该放下了,不管是爱也好,痛也好,都该放下了。”
她的声音,在夜风中是如此的清晰:“焲,我真的不爱了。”
这些言语,每一个字,都像是最最锋利的利剑,狠狠地扎进着他的胸口,让他踉跄地往后退开了一步,她的目光,她的口吻,她的神情……在在告诉着他,她真的已经完完全全的把他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