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安顿好慕淮南,并帮他把头上的伤口简单的消毒清理包扎以后,我送沈修远到门口,听着他嘱咐了几句,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话。
他们两个家伙,都是嘴巴被谁都毒,但对于身边的亲人朋友,却是最护犊子的那个。
原来我还在担心怎么跟慕淮南解释,结果现在才恍然大悟,他那么聪明,早就把我看透彻了,根本无须解释,他自然会懂。
那是专门属于我们两之间的默契。
他那样无条件地相信我,让我觉得很感动。
我走进卧室里看了眼慕淮南,他睡着了,在我的床上,我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子,轻轻关上门,想帮他煮点东西吃。
以前都是他帮我煮牛肉面吃,我也想给他做一碗试试。
像我这种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门外汉,面不会发,更不会拉面,只能用挂面,然后挂面入水,水又因为放的太少而导致面条坨在一起,面条变成个面疙瘩。
我看着锅里白花花的一片,咕噜噜地冒泡泡,心如死灰,看样子想要给他做碗面条的心愿是无法实现了。
算了,重做吧,哪有人第一次煮面就成功的?嗯……我这样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把火上的锅子拿下来,转身准备把失败的汤面丢到垃圾箱里。
“关火。”
冷不丁,耳畔传来一阵冷冰冰的男音,我手抖了抖,抬头没看见慕淮南那张惨白的脸。
“你怎么起来了!”
我心惊,他明明俨然这副虚弱无比的样子,还强撑着下床乱跑,真是气死人了。
他根本不理会我的责怪,自顾自朝厨房里走进来,绕过我,“叮”一声,我转头看去,他正好把炉子上的火关掉。
是我大意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煮点东西吃。”
我好想总是会把很多事情搞砸,真是又蠢又没用的一个人啊。
慕淮南好像没打算接受我道歉的意思,只是冷冰冰地瞥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果然,他还是会生我的气。
“淮南叔。”我跟了出去,伸手抓他的胳膊:“要不然我点份外卖给你吧,吃了饭才能吃药的。”
我说着,抓着他的手却觉得有点热,越来越觉得烫。不对劲,平常的慕淮南人是冷冰冰的,身体也基本都是零下的温度,好端端的这么烫,一定是……
“淮南叔你等等!”他往屋子里面走,脚步有点虚浮,所以我这样一激动拽住他,很轻易就把他给扯到自己面前。
他身体不稳,沉沉向我倒过来。
“淮南叔!”
再叫他,已经没人回应我了。
我好不容易才把昏迷的慕淮南拖上床,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竟然那么烫!
突然就发烧了,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忽然想起之前沈修远给我的那张名片,找出来,是一个叫傅沉的医生。
“嘟嘟--嘟嘟--嘟嘟--”电话拨通,那边人接的很快。
“你好,是傅医生吗?”
“我是。”
“我是陆薇安。现在慕淮南发烧了,而且他头上受了伤,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现在在别墅吗。”
“嗯!”
“你先听我的吩咐给他退烧,然后等我过来。”
“好的。”庆幸这个傅沉知轻重,没有把时间浪费在问我是谁上面,又或者,他听过我是谁也不一定呢。
“用酒精把他全身都擦一遍,暂时别让他进食,我很快过来。”
“好的。”
挂了电话,脑袋里回荡着刚才傅沉的声音,严肃沉重,就知道一定很严重。
我的心紧紧地揪着,很不好受。
我在卫生间打了水,药箱里找了酒精,准备就绪进屋前,我还是忐忑地深呼一口气。
毕竟刚才慕淮南昏倒在了我面前。
门被打开,慕淮南躺在床上,他好像烧的更严重了,满脸通红,眉心皱成个“川”字,看上去难受极了。
忽然这么严重,可能和刚才突然下床走出来有关系。
本来被窝里暖暖的,忽然出来就会受凉。
我心里像是被一只手抓着,闷得难受。
不能耽误时间,赶紧拧了快冰毛巾,贴在他的额头上。
可是,我的手才刚碰到他的额头上,他呼吸一重。抬手忽然就把我的手扣住了。
他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火热的掌心因为太过用力而在微微地发抖。
只是……
现在他太虚弱了,虽然抓着我,但只要我轻轻一挣,就能把他的手挣脱。
我心脏咚咚跳动,紧张地根本不敢动弹,生怕不小心弄醒了他。
越是虚弱的时候,越是能容易露出一个人本身的性格,他活的太谨慎了,太小心了,意识如此迷离的时候,他的本能反应仍旧是充满戒备。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觉得心疼。
“淮南叔。”我轻轻第叫他:“是我,别担心。”
听到我的声音,慕淮南迷迷糊糊的,松开了我的手腕。
我看着他,睫毛颤抖的厉害,我轻轻帮他擦脸,另一只手探进被子里,轻轻抓着他的手。
良久,慕淮南的眼睛轻轻地睁开,在周围环视一周之后,慢慢落在我的脸上。
“你醒了?”我看着他,捏了捏他的手心:“难受的厉害吗?我叫了傅沉过来,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叫他干什么”他的声音哑到了极点,唇瓣干涩无比,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让我给你用酒精擦身体。”我小心地把酒精瓶子拿过来:“给你退烧,顺便等他过来,你不要乱动。”
慕淮南疲倦闭了眼,过了会儿又恹恹睁开,强撑着要做起来,,一只手撑在床边,不多时,又是浑身是汗。
“都说了你不要乱动了。”
这家伙不逞强会死吗!!!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我忙扶住他的肩膀,身后给他整理枕头,让他靠着。
“这样舒服吗?”
慕淮南看着我,扯了扯他惨白的唇角:“别把我看的那么娇气。”
听他这样说,我除了心疼和心酸感觉不到其他了,
他一直一个人抗下所有,自从有了我这个拖油瓶,要他费心费力的事情就更多了,加上他本来就是个闷性子,做了什么也不说,害的让我白白误会他。
现在又病成这样。
唉。
“你乖乖的别动,我帮你擦酒精。”
我站起身来,把酒精倒在水盆里,然后拿毛巾沾湿,拧干,仔细地从他的耳垂上擦过,然后是脖子,锁骨……肩膀,胸……
他没有乖乖听话着闭目养神,而是用那双黑瞳盯着我看。
我帮他擦拭着前胸,忽然,手腕猛地被他抓住。
“怎……怎么?”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他开口,声音断断续续都是气声。
我手一顿:“我……”
我知道他指的什么,那件事情,我也的确还没给他一个说的过去的解释。
“你都瞒着我做了些什么。”
我收回手坐在,低着头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抬不起头来。
“我做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而且是早就知道了。
“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靠着床头,微眯起眼睛。
“是赵昆告诉我,有新项目可以赚钱,就是和他一起开朝安公司,我只是想多赚钱,然后还你的债,所以才同意的,我真的没想想掏空汨罗公司,汨罗公司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我不是故意把事情变成这样的。”
现在的结果就是,汨罗是个空壳公司,濒临破产,如果不是慕淮南及时把法人信息变更,或许破产后需要背负巨大债务的人就是我了。
而那个以为可以赚钱还债的朝安公司,也被监察局查封了。
我现在又变得一贫如洗,并且多欠慕淮南一笔新债了。
我垂头丧气地说完,头顶传来慕淮南的气声:“就那么想还清我的债?好赶快离开?”
“不是的!”听他这样说,我几乎没有犹豫地做了否认,抬起头,开口道:“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你,一点也不。”
这是真情流露,虽然表达上有些激进,但……
慕淮南听着听着就笑了。
他一笑,我就脸红了。
“我……”我害羞着慌忙改口,想解释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慕淮南竟来了兴趣:“是离开,还是不离开。”
“当然是不离开!只是你别不要我,我愿意一辈子都跟着你。”
“不嫌我管你太严了?不嫌凡事都要被我的身份影响了?”
被他的身份影响,我心里隐隐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啊对,我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当初才决定和赵昆合伙做公司的。
这个他竟然都知道……
看来慕淮南知道的远比我想象中的多。
“淮南叔……”
过了很久,我红着脸看他,深呼一口气,心跳加速着说出了那句一直很想说的话。
“我喜欢你。”
我这是足骨勇气才说得出来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不满意地挑眉问我。
“就这样?”
我被他欺负的脸颊越来越红,但抬起头看见他那副虚弱的模样,心里又难受起来。
末了,我声音很小,轻轻地像是猫叫一样。
“淮南叔,我爱你。”
我偷看他,他笑了,惨白的脸上看上去多了几分美好,眼睛也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颇为心满意足地回复我。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