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没有痛苦没有眼泪,只有回忆过后的怅然若失。
梦里有少年的彭皓白,他一笑露八颗牙,惨白惨白的,傻嘿嘿地叫我小薇,说彪大汉的语气模仿着对我说:“小薇啊,我就是那个你千辛万苦从农村赶来城市里找的老公大白白啊!”
还有他抱着瑟瑟发抖的我,在我耳边用同样颤抖紧张的声音安抚我:“小薇,你别怕,孩子还在,有我保护你和孩子。”
后来我们一起坐上离开沐城的飞机,我因为不肯要他的钱,为了赚学费在中餐厅打工,结果他默不作声把那间餐厅买下来,每天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在店里走来走去,却帮我挡下了所有黑人白人的没礼貌。
我和他一起看泰河的日出日落,我自己租了一个很小出租屋,他直接在我家旁边盖了别墅,也不住,成天就和我一起窝在出租屋里打游戏。
他会经常陪我回国看九九,会偷偷给我准备惊喜,会在背后保护我,会在我投资失败的时候偷偷用双倍的价格把漏洞补回去。
我被慕淮南惯着长大,无法无天骄纵任性,也是因为这种张牙舞爪的性格让彭皓白喜欢我,而后来,我也在彭皓白悄无声息的保护下,任性了很多年。
但欠的债,总要还。
所以后来梦里才会下雨,无休无止的雷雨,浇透我浑身上下。
无数声音朝我涌过来,和安坊,那么多人围着我,他们带着陌生又讥讽的目光,看着我,像一场审判。
然后乱七八糟地,耳边又传来空洞的声音。
“安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但这个孩子不行,我不想要孩子,你听话。”
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叫声,然后被一阵混乱的对话打散。
“没事的,有我帮你保住孩子。”
“九九在孤儿院很安全,有我的人护着,慕淮南那边查不到的。”
“陆薇安,你不愧是慕淮南养大的,真是和他一样心狠。”
“安安,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老了。”
“你想和妹妹重逢的话,就回和安坊来。”
“我就喜欢你张牙舞爪的样子。”
“我不会和你离婚,我不会放你回慕淮南的身边,他有他的筹码可以逼你回去,我也有我的。”
我的目光被眼泪割据,面前的一切都是撕裂的。我看见和安坊地上的血,瑟瑟发抖的手,和脚边冒着黑烟的枪,那个男人血流成涌的耳朵。
看见氤氲着雾气的,彭皓白狰狞的脸,看见他在床上掐着我的脖子扯烂我的衣服,看见他瞳孔充血,像个野兽一样低沉沉地吼我:“我要你爱我,明白么,我要你爱我。”
这些话和声音,好像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站在一个没有风的地方,混混沌沌好像看见了十八岁的自己,她停在那里,安安静静。
在没有风的地方,总给人世间停止的错觉。
她还很年轻,笑起来那么阳光明媚,那么大方好看。
我曾在十八岁之前信誓旦旦要做一番大事业,雄心和壮志把自己的内心填的满满的,可后来都没有实现,一件也没有。
十八岁以后的我,只想静悄悄把孩子抚养长大,什么都不期盼了。
那就像是两个人生,一个说试上高峰窥皓月,一个说我亦飘零久。
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黏糊糊的像是挣了桑拿一样。
我扭头看向窗边,窗帘没有完全拉好,冬天的光线透过云层依旧晴朗,昨天的乱七八糟,今早醒来还是一如往常。
梦终究只是个梦。
再怎么真实都只是过去了。
我照常起床洗澡吃饭,数数看在家里已经呆了挺多天了,风头应该已经避过去了。
我收拾了一下,给佩姐打电话,本来想问她最近有没有事情做,结果电话刚一接通就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这个丫头片子,这些天死哪儿去了?现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把赵爷的人给得罪了!你还想不想混了啊!你干净麻溜的给我过来,赵爷成天来公司闹事情你知不知道!真是要把我气死了,你快点过来,虽然赵爷那边势力比较大,但有公司护着你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你认认真真道个歉,晚上跟着我们一起去请客吃个饭,这件事也就那么过去了。”
我虽然心里很不自在,但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说了句好。
我打算打车去佩姐的公司。
市区的繁华路段总是很难打到车,我心里头着急,反而越着急,越不容易打到。
每辆车都有人。
在街边站了半天,凉风瑟瑟,我忍不住拉高大衣的领子,不远处,看见有辆挂着绿牌的出租车朝我行驶过来,我想是抓了救民稻草一样,拼命招手。
幸亏,车子停了下来。
我急病乱投医,直接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就坐了进去,并没有多想。
“培生传媒公司。”
我报了佩姐公司的地址,就开始低头看手机。
佩姐的电话又打过来,她就是这个脾气,一个小时她能催我五次。
我拿起电话刚要接通,手机忽然被身后的人抢走,直接丢出窗外。
我一愣,想回头看,但我根本没有机会回头,脖子上被冰冷的枪口对着,我根本不敢动弹。
“陆小姐,上次和那顿饭还没吃完,你不会就这么忘了吧。”
我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深呼一口气。
“正巧今天赵爷和马导他们都在,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去把那餐饭吃了,如何?”
我虽然早就想到这群败类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但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
镇定了神志以后我也不怎么紧张,反正被绑架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上一次有慕淮南救我,这一次,我想我需要靠我自己了。
车子一路往前开,一直到最北边停下来。
这个叫赵爷的聪明的很,他知道城西是和安坊的地盘他惹不起,城东是彭皓白的香坊,他也动不得。
这里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厂房,随便找个厂房做点不正当的勾当,倒是真难被发现。
我就这样被人用枪顶着,一路推推搡搡到了仓库。
仓库里面出乎意料的居然被装修的好酸不错,有不少隔断层,仓库被分为上下两层,倒像个复式的别墅。
可这里被装修的越好看,反而就越是透露这位赵爷的心酸。
一个支配在仓库里耀武扬威的男人,能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赵爷坐在真皮沙发里,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抽着,旁边位置三个老头儿,就是那天的三个不要脸的导演。
尤其是那个马导,看我进来,一副自以为很熟络的样子凑上来,皮笑肉不笑地迎接我。
“哎呦喂,这不是陆小姐吗,你们这是干嘛,赶紧放开放开!不知道陆小姐金贵的很,谁都碰不得的么!”
他这股讽刺,到真是到位。
他凑过来,又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挑眉:“我说的是不是呀,陆小姐。”
我胃里一阵厌恶,冷冷地偏过脸,一点面子不给。
“滚开。”
马导一口痰啐在我脚边,黏黏糊糊恶心至极,他轻蔑地笑道:“行了,你现在这个情况,还倔什么?是怕死的不够早?你放心,我们保证让你玩爽,在赵爷的地盘,怎么可能不让你带劲呢。”他色眯眯的目光划过我的脸颊,他的目光像针刺一样,望着我生疼。
“算你走运,我们赵爷就喜欢这种脾气火爆的,这种野路子,正好很久没玩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顺着我的脸往下摸,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下意识往后躲,可没退几步,身后就立马有人拿着枪对着我。
“小姑娘,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么。”马导慢吞吞走过来,眼里的懒散忽然变的凌厉。瞪着我,接着扬手对我就是一巴掌。
这一掌真的狠,直接把我扇着摔到地上。
脑袋嗡嗡一片。
这家伙真的报仇来十倍的狠。
我努力定了定神,转过脸瞪着他,马导抬腿直接跨过我的身子,蹲在我身上,扬手又是一巴掌。
“你他妈的瞪谁呢?你最好分清楚,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
我觉得喉咙里一片腥味,嘴角,慢慢就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我告诉你,你今天乖乖从了我们赵爷,好好配合着,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到时候,国际红毯带你走,一线男明星抢着和你合作,亏待不了你!”
我死咬着唇,忍着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颤抖。
“怎么,臭婊子,那天不是挺有本事的么,现在知道怕了?蔫儿了?”
我的脑袋枕在冰凉的地上,像是忽然泄了气,对于暴虐的马导,懒得做任何反应。
他就怒了:“你真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草!”他站起身来,抬腿离开我的身体,对身旁的几个男人吩咐:“脱了衣服,送给赵爷过目!”
然后就三三两两上来几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扣着我的肩膀,将我的风衣扯掉,然后里面的针织衫,被他们蛮力地扯开。
我本能的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当一只待在的羔羊,随便被他们欺负。
我随便就抓了一个人的手腕,我本身力气就不小,那个男人也实在没想到我还有胆量和他们拼命,便没做什么防备,就这样,被扭伤了手腕,叫唤着退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