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问我：“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他的目的也清楚，就是为了散布谣言让慕氏集团的声誉受到影响，我们直接去找他算账不就完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们这些道上混的就是粗鲁。”
“哎呦喂。”沈修远故作一脸夸张的转过来看我：“现在嫌我粗鲁了？刚才如果不是我这么‘粗鲁’，你能问出想知道的？”
“反正，现在还没到要揭发去算账的时候。况且，我既然会让方泽先替我保密，就是因为不想那么快暴露，你这个脑袋怕不是因为常年游戏给傻掉了吧。”
他瞪了我一眼。
“那你说接下来呢。”
“先回医院，去看看淮南叔。”
沈修远没和我一起回去，他说因为不想自己那个大电灯泡照在我和慕淮南之间，他把我放在医院门口，临走前笑眯眯留下一句话。
“你们俩冤家，我可不敢夹在你俩中间。”
说着扬长而去。
我进去的时候，慕淮南还睡着，护士说这些天他的状况还不错，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吃东西也还算不错。以前只能吃下半碗粥，现在可以喝一整碗了。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内疚。
因为处理公司的事情，我好几天都没来看他了，我还没收了他的手机，让他有事情联系护士，护士会联系到我。
幸亏，他的身体逐渐好转。
我帮他掖了掖被角，慕淮南慢吞吞地醒来，看见是我，有重新闭上眼睛。
一看就是生气了。
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我笑着问他：“怎么啦？”
他不抿着唇不说话。
“你不想理我的话，那我就走了，不在这儿碍你眼啊。”
说着，我故意很慢地转身，这话就是为了吓吓他而已。
“陆薇安！”
他用那双有些浑浊的黑眼看我。
“你怎么这么残忍。”
我搬了凳子在他身边坐下，看见桌上的水果篮问他：“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他没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没收了我的手机，还过了这么多天才来看我。”他闹别扭的样子，倒是让我看到了另一面那个有点可爱的慕淮南，他说：“你当我是什么，你的留守妇男么。”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生气了？”我凑过去，伏在他床边。
“快了。”慕淮南愤愤地说：“快被你气死了。”
我伸手就把他的嘴巴捂住。
“不是说过了，不许说这个字！”
“那你把我丢在这里，让我像个废人一样，嫌我活的太长了？”
我把手收回来，伸进被子里握住他的手：“淮南叔，我不是故意的。等你好了，随便你怎么欺负我。”
“你知不知道，我想你的时候，打不了电话，让护士叫你过来，她也不听我的。”慕淮南眼里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让人心疼的失落：“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淮南叔。”我有些抱歉：“我是不得才拿走你手机的啊，省的你和外界保持联系，万一有什么事情，惹得你生气，对你的病情没有好处。”
慕淮南看着我，眼神有点无辜。
“我又不是瓷娃娃。”
“我就要把你当瓷娃娃养。”我捧着他的手放在脸颊：“让外界一切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东西都远离你，就像……”我顿了顿，继续道：“就像你当初保护我一样。”
“你这个傻丫头。”慕淮南忽然问我：“这些天你去公司，没去和安坊吧。”
我摇摇头。
“那就好。”慕淮南说：“和安坊的事情不归你管，你也别去管。”
“为什么。”
“和安坊里面暗流汹涌，不像慕氏集团，在公司，稍有不慎只是赔点钱，但和安坊里，赔的是命。”
我这些年被慕淮南保护的太好，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我点点头：“我不去就是了。”
忽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淮南叔，你那个副经理石冬青，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让那种人当副经理？我觉得关键时候他根本帮不上忙啊。”
他笑笑。
“石冬青是个富二代。”
“富二代？你找个富二代坐那么重要的位置？肯定没那个实力可以驾驭吧。”我懊恼：“难不成你看中人家有钱的爹？想要投资？”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放眼望去，就算是全国，也找不出一两个比慕淮南有钱的人了吧。”
慕淮南告诉我：“他被金钱宠大的，就不会轻易被金钱动摇。”
我有点不懂。
“副经理这个位置，手上会经过很多资金，如果他对钱没有抵御能力，很容易出问题。”
“原来如此。”我想了想：“以前的谭副总，就是因为钱的事情才被辞退的吗？”
慕淮南微微眯上眼睛：“我没有辞退他。
“那……”
总不能是辞职吧。
“我送他进了监狱。”
果然，这才是慕淮南的作风，他永远不会放过一个背叛自己的人。
“公司里好像换了不少员工。”
我印象里，以前公司的老员工都没在了，很多生面孔。
慕淮南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慢慢叹了口气。
“公司三年前出事，查出很多帮着敌对公司篡改公司数据的毒瘤，一个也没放过。”
“都送进监狱了？”
他又慢吞吞睁开眼睛，看着我，那双处变不惊的黑瞳，带了些遥远的深沉。
轻轻道：“嗯。”
我依稀记得，慕淮南曾经很看中那些老员工，福利从来不会少，所有为公司尽心尽力的员工，他都不会亏待。
只是，好心总是换不来好报的。
我看着他，忽然开始心疼他的苦，为了一个公司，为了上千员工，付出毕生心血，最后，换来一身重病，众叛亲离，只有我陪在他身边。
我捏了捏他的掌心，像他每次捏我的手掌一样。
“淮南叔……”
我看到爬上床，睡在他怀里。
“反正，你有个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他抱紧了我。
说：“我不管你会不会背叛我，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够了。”
“难不成要我留在你身边好好祸害你啊。”
他又重重地吻我。
“你可以为所欲为。”他重重地呼吸声响在耳边：“除了离开我这件事情。”
“嗯。”
我也一点都不想离开他，毕竟有一种安全感，只能他给我。
慕淮南便是慕淮南，不差几分冷，更不少许多的周全，他就是他，是世上无可替代的他，在此处，抱着我，不动不说，便已经足够。
距离他的手术时间，还有三天。
我本来打算这三天都陪着他不离开的，那天却忽然接到石冬青的电话。
他说，之前那个联系买宅吉股票的男人，他在证券公司看到他了。
我赶了过去。
临走前，慕淮南一脸怨气地坐在床头，气呼呼地看着我。跟他说再见也不回答。
“好啦，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回来了啊。”
他继续瞪着我，不说话。
“你三天后做手术，我肯定会赶回来的啊，你担心什么嘛。”
他脸色越来越黑沉。
“好啦，我走了。”反正他也不理我，不打算说什么了，我转身就要走。
“陆薇安！”他怒气冲冲地叫我。
“你要是敢走，就别回来了。”
这家伙闹起脾气来，倒是有点可爱。
虽然可爱，但我也不能心软，电话里石冬青的消息蛮重要的，我必须要赶过去。
“那好吧。”我假装无奈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我就只能不回来了。”
“拜拜啦。”
我慢吞吞转身要走。
他没叫我，也没拦我。
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虽然出了门，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折回去看他。
我笑嘻嘻凑到床边，看着他阴沉的脸色，讨好似地叫他：“淮南叔。”
他不理我。
“真的生气啦。”
他瞪我。
“要走赶紧走，别烦我。”
我忍不住偷笑：“你怎么生气起来像小孩子一样。”我顿了顿，补充一句：“那么幼稚。”
他有点尴尬，脸色不怎么好看。
“你是第一个敢说我像小孩子的人。”
“那你干嘛和我闹，小孩子才做这种事情的。”
他尴尬了半天，才慢吞吞说话。
“我……就是不想你走……”
“我很快就回来了啊。”
他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才堪堪吐出一句话来。
“那你早点回来看我。”
然后翻身躺下，自己盖好被子，背对着我。
最后说：“再见。”
我太了解他了，那么深藏布偶，口头一句不经意的再见，不知心底会纠缠多久。
我俯身过去，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爱你。”
我说。
他身子抖了一下，没说话，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我转身离开，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气声。
“我等你回来。”
“很快。”
我直接打车去了石冬青电话里说的那家证券公司。
正好看见他和一个男人打的不可开交。
保安都不拉不开，证券公司那么多人，这样围观他俩，场面尴尬。
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不喜欢动脑子，一言不合就打架。
我忍不住叹气，看见他，正刚把那男人打翻在地上，又是一脚准备踹过去。
我慌忙站出来。
“石冬青，你住手！”
“哦不对，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