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南有时候真是急死人,我都这么生气和他说了,结果他还是那副淡定自如的样子,说没事,就没事。
我虽然心里惶惶不安,但上面有个慕淮南照看着,我说到底也只能暂时放宽了心。
“九九呢,林婶接走去学校了?”
慕淮南把电视关了点点头。
“我今天要去公司,不用送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说着我就出了门,开了车,直奔疗养院。
在家里有个慕淮南,他不让我管的事情我不敢管,但景瑜的事情我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等着,她是个病人,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被别人劫走,我心里都快急死了。
说到底我也不是不相信慕淮南,只是那么多的事情,我不忍心让他一个人扛,我们是一家人,关于他的事情,就都是我的事情。
他不告诉,那我就自己查。
到了疗养院,上一次来护工说因为水管露出而关掉的后院,还是关着的。
没道理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没修好啊。
我心生疑惑,随便找了个路过的护工问了两句。
“后院的水管还没修好吗?”
“之前是修好了,但是又坏了,今天才找人来修呢。”
又坏了……
这间疗养院是慕淮南特别为景瑜找的,有慕先生在的地方,用的东西都一定是最好的,水管坏过一次已经很少见了,更不可能存在屡次都坏的可能性啊。
我想了想尤为:“每次请的修水管的工人都是一个吗?”
护工点了点头:“是一个的。”
“那修水工人没说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样总是坏,也不是办法啊。”
“她说是水管老化,要是想彻底修好,就要把整个院子的水管都换成新的。”
“水管老化?”
不可能啊,我记得这里明明每年都会将这些日常必备的东西换成新的啊。
一年不到就老化了?慕先生吩咐下去的疗养院,怎么可能用这么劣质的水管?
我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但终究没说,反正这护工看上去也不像知道什么事儿的人。
“修水管的工人几点到?”问完我又觉得尴尬,怕对方多想,忙跟着解释了一句:“我只是觉得水管坏了是个大事,要尽快修好,不然病人会不舒服。”
“嗯,您的家人或者朋友在疗养院里对吗,为他们的舒适度负责,是我们应该多注意的,您放心,我们已经和水管工人沟通过了,三四点左右就会来的。”
我低头看看表,正好中午一点。
“对了,最近,在没有什么病人出意外了吧。”
我就是想知道景瑜被带走是熟人作案,还是陌生人碰了巧。
那护工摇了摇头。
“您指的是之前的一位姓陆的客人,被带走的事情吧,那的确是我们疗养院的看护不周。在那之后我们加强防范,绝对杜绝了。”
“哦,那就好。”我回答的漫不经心:“行了,谢谢你,你去忙吧。”
“您的家人在叫什么名字?我可以顺便带您过去。”
这个护工一看就是新来的,我在这疗养院的时间比她长,要带路,应该也要换过来。
我微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
等她走后,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水管坏的蹊跷。
景瑜就是水管坏了的时候被人带走的,现在居然屡次出问题。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我决定等来那个修水管的工人,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在院子里晒太阳晒到四点多,感觉整个人至少黑了两个色号,好不容易等来水管工,天气就这样阴沉下来。
乌云密布一点太阳都没有。
这老天爷还真是不给面子。
我远远地看着,那个水管工瘦瘦小小,各自不高,如果不靠近看,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快六点的时候水管终于修好,护工和病人们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食堂或者办公室,这个时间,病房楼里的人最少。
除了每层的保安,几乎就是空楼一个。
我看那水管工人不对劲儿,他拒绝了护工邀请他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建议,而是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病房楼里。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水管工真的有问题!
今天来疗养院的计划是对的,说不定,我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带走景瑜的凶手。
六点半的时候外面雷雨大作,暴雨说来就来,我被窗口忽然响起的雷声吓了一大跳,堪堪回神,险些跟丢了那个有嫌疑的水管工人。
我跟着他上了二楼,朝左拐,每一步都是朝着景瑜之前的房间越靠越近。
他既然都把景瑜带走了,还冒着危险回来找景瑜的房间做什么?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盯着那一身漆黑的背影,暗藏涌动着不为人知的危险和狡猾。
我忍不住一抖。
窗外雷声雨声,好像也更剧烈了。
天色越来越暗,被乌云笼罩则几乎没有什么光亮,这一层的护工和病人都在食堂吃饭,没人开灯,那个黑衣人也没有开灯的意思,就这样在狭长的走廊上,摸着黑往前进。
“咔擦。咔擦。”
风吹着没关紧的窗户,一声一声,回荡在安静的楼层里,有种一样的幽静冷闭。
我后背忽然吹过一阵风,吓得的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这场景,几乎和电影里拍的那些鬼片差不多了。
我揪着一颗心,却不能在此刻退缩,这是我唯一能找到景瑜线索的办法。
我深呼一口气,浑身冰凉又僵硬着,我努力平复自己的颤抖,告诉自己只是下雨,继续跟,没事的。
结果我抬头……
人……人不见了……
我明明一直跟着他没给断过,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
我冒着冷汗,忽然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隆---”
我吓得一步都不敢再走,死死掐着自己的手,看着窗外电闪雷鸣一阵阵发抖。
该死,什么时候下雨不好,非要现在下雨。
我最怕打雷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只要打雷,不管慕淮南在哪儿干什么,都一定会及时赶回来陪我。
现在,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我脸色惨白,在一阵阵闪电里看见窗户上印着的自己的脸,白的跟鬼一样。
不管了。就算会打草惊蛇,我也要把灯打开,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伸手过去,顺着墙壁摸,试图找到开关在哪里,探过冰凉的墙壁,下一秒摸到的,居然是一阵温热,软乎乎的,是……
是人的手!
“啊!!!”
我惊叫出声,吓得瞬身毛孔张大。
我迅速想要抽回手,但已经来不及,那只陌生人的手,已经把我的手腕扣住,让我逃脱不了。
我大口大口呼吸,心脏已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你……你是什么人……”
半天,都没等来回答,我尽可能让自己屏住呼吸不要慌,冥冥中,听见衣服摩擦墙壁的声音。
我干脆加大了胆子,大声吼他:“你到底是谁!?”
静谧的夜里,我好像听见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轻到几乎微不可查,我吞了口口水,下一秒听见一声雷鸣。
“---轰隆----”
一道闪电劈下来,猛地照亮了我面前那张恐怖的脸。
那张脸,皱纹肆意,眼窝深陷,瘦的快成个骷髅,定定望着我,那空洞无神的瞳孔,我只看请了一秒。
就吓得浑身发颤。
她是个女人,和在和安坊见到的,还有在疗养院监控里看到的那个人,貌似是同一位。
“轰隆---”
又是一阵雷声,我深呼一口气,静静等着下一秒的闪电过来,我一定要记住她的样子。
见面三次,她唯一在我脑海留下的印象,就只有恐怖而已。
光是想起这个人,就后背发冷,手心出汗。
闪电划过,面前出现几秒的光亮,但那张脸却不见了,窗口那里空空白白,什么都没有。
之前那张脸,像是梦里追着人不放的魂魄,可怕,狡猾,捉摸不定。
我彻底崩溃了,这一次的发问带着狠劲儿,却也带着无法掩藏的颤抖。
“你究竟是谁?!景瑜是不是你带走的!你说!你带走景瑜,弄得神神叨叨到底目的何在?!”
回应我的,仍旧只有雷声。
“轰隆---”
我和她都不说话,慢慢的,我的手腕被她松开。
她难道要跑?
不行,我不能让他跑。
闪电划过,又一次给乌云弥补的天气带来一点光亮。只这一次位置不同,光亮划过我的脚边,是一瞬,我看见一阵飞快朝我过来的黑影。
我本能地想要防备,却已经来不及。
对方用粗糙枯槁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墙上,黑洞洞的一片,只有微微隐现的月色,还在顺着地平线往上爬,却于事无补。
我闻到她身上有很浓的药膏味。她的手也很粗糙,掐在我脖子上,粗糙的就像被锉刀架着脖子。
她的手指正好能和刚才黑暗里出现的那张枯槁的脸配上,都一样的皮包骨头。
今天的夜晚来的比平常都早,带着大雨倾盆,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你究竟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