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霍未澜被劈腿的新闻不久之后不攻自破,似乎事情无论是真是假,都丝毫不影响这位魅力总裁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而关于任老与任闵的案子,我私下追问了几遍,得到的答复始终是消失在拉斯维加斯的布莱克莫尔至此再无消息,任凭任闵与向波二人如何努力,这个人依旧宛若人间蒸发。
随着开庭日子的临近,我将会面任老这一件事提上日程。
倘若有一丝的希望,我都想要去试一试,确认这个人是否已经被任老收入囊下。
我从通话记录当中翻查出了施助理的联系方式,并循着这个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施助理一向沉稳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迟疑。
“施助理您好,我是许知音。”
我为了这一通电话,足足做了三天的心理准备,此刻已经能保持基本的淡定。而电话那边听完我的话,只是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旋即传过一阵爽朗的笑来。
“许小姐你亲自打电话过来,真是令我很意外。”顿了顿,他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站在公寓的阳台边,头顶刺眼的阳光恰好擦过前面一栋公寓的顶楼边缘,斜斜地照射过来,我抬手遮挡了些许光线,还是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我一边从阳台退回客厅,一边礼貌回应:“施助理,我想见一下任老先生,想麻烦您帮我安排一下。”
那又顿了顿,才道:“好,你稍等一下。”
之后便是一段长长的静音,我倚在沙发边缘几乎有了睡意,才重新听见施助理的声音,道:“许小姐现在有时间吗?”
任老让我去任家的宅子里见他。
我不敢迟疑片刻,下楼拦了一辆车,便飞快地赶了过去,施助理早早地站在那扇气派的大门边等着,随即领着我穿过富丽堂皇的客厅,来到了后花园那座熟悉的廊亭边。
一尊宽厚的背影立在不远处,远远望着,我便不由得顿下脚步,从心底里蔓延出一股迟疑来。应对任老,我没有丝毫的把握,萦绕在他周身的强大气场总是令人不寒而栗,我甚至有错觉,认为自己此番前来根本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施助理见我停了脚步,转身催促一番,才将我领到任老的面前。
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正坐在石桌前,他腰杆笔直,腿上盖着一件褐色毛毯,一直在闭目养神。石桌上摆着一壶热茶,袅袅的茶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施助理弯腰侧身,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褐色的眸子仿佛钉在了我的身上,动也不动。
我双手垂在身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任老先生,您好。”
他依旧不动,仿佛一尊石像,一旁的施助理见状,小声地让我落座,我才小心翼翼,在他对面的石凳前坐了下来。
我刚坐定,任老终于开口。
“你主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本在临出发前暗暗备了一套说辞,却在见到任老之后头脑空白,停了许久,考虑要怎么说才能不漏破绽。
出乎意料的是,任老并没有等我开口,他风轻云淡般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缓缓道:“不如让我来猜一猜?”
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果然见到他在放下茶杯之际,眼神忽而变得锐利。
“如果猜的没错,你应该是来找人的。”
他有十足的把握。
我极力掩饰着心里的惊慌,躲开了任老的眼神,手心一点一点潮湿起来,听到耳边继续传来他淡若风云的嗓音。
“一个叫布莱克莫尔的加拿大人,对吗?”
我见如此,也不再遮掩什么,鼓足勇气抬起了目光,问他:“那您知道他的下落吗?”
他竟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却挡不住他笑意盈盈的眼眶中所透出的那股狠劲,笑容渐渐变得轻蔑,他反问:“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告诉你?”
末了,又问:“即便我告诉你了,你又怎么来判断,我跟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手心的潮腻似乎蔓延到了后背,我如坐针毡,很艰难地挺直了腰杆。“任老您德高望重,我相信您说的话。”
我的话再一次逗笑了他。
他的笑声让我的脸如同火烧。
任老一边笑着一边摇了摇头,一旁候着的佣人将他的茶杯重新添满了又退了下去,他端起茶杯才又道:“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商人。”
“我相信您也是任闵的父亲。”
我总认为虎毒不食子,任老总不至于真的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向绝境。
他又点了点头,似乎作出了妥协,道:“好吧,那我告诉你,他不在我这里。”
真的不在?
我却不敢再问了,再问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抬起目光,略显轻蔑地打量我一番,再说出的话似乎抽走了支撑着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
“正因为我是任闵的父亲,我才会做这么多,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值得我浪费这么多的精力?解决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要不是我还顾念和他之间的父子情谊……”
“既然顾念,为什么一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因为你配不上他。”
我再无言,脸上烧得发烫,恨不得能够遁地而走。
任老已经不再看我,只自顾着说:“你如果不想任闵输掉官司,那我建议你不要出庭,我的目的不是搞垮T。R,而是要任闵意识到他跟你之间是不可能的,自愿同意与白家的联姻。”
从任家大宅出来的时候,我的思绪一片混沌,脑海中只不断回响着临走之前任老发自肺腑的那句:“任闵和白墨这样出生的女人在一起,才是门当户对。”
施助理领着似木偶一般的我,眉头拧成了一团,他将我送到大门前,亮了亮厚重的嗓音道:“许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颊,笑得很是无力。
我正抬脚要走,又听他奉劝说:“许小姐,你是斗不过任老爷的,他早就料到你回来找他,这么多年来,我从没见过任何人能在他这里讨到半分便宜。”
我停了步子,静静听着施助理把话说完,又点头谢了他的忠告才离开。
不得不承认,与任老的这一次交锋又以我的全面溃败而告终,但是他给出的答复,却像是一只踹在怀中的蚂蚁,惹我的心头发痒。
我总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这一刻我终于清醒的认识到,我的心究竟站在哪一方。我不希望任闵输掉这场官司,无论任老是如何算计,T。R都不能有半点损失。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便觉得整个心情都晴朗起来,我沿路召了一辆空车,脱口便报出了T。R的地址,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任闵。
我事先联系了李准,知道任闵忙着会议,便在T。R大楼对面的咖啡馆坐了下来,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等着任闵下班。
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段清闲的时光了。
窗边的斜阳渐渐隐没在高楼大厦之间,暮色四起,不多久,街边的路灯也纷纷亮了起来,霓虹灯闪的街道又开始变得热闹。
我看着窗外发呆,回过神来看到任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一双温柔的眸子静静地落在我的身上,笑意从眼底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