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多说其他,恰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任夏一抹眼泪,便拉着我飞奔了出去。
自从与谢西羽从房间出来之后,任闵的脸就黑的吓人,回去的路上,他依然牵着我的手,却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
李准开着车,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往后看,而我一边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一边不时地那眼睛瞟向任闵,他就像一根木头,对一切毫不关心。
我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和谢西羽两个在房间,都说了些什么呢?”
任闵还是黑着脸,脸上似能结出冰来,他并不看我,语气也是冷到令人发指。
他说:“谈婚论嫁。”
我一阵无语,不禁撇撇嘴又问:“还有呢?”
“她说她很喜欢我,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她希望我跟你分手,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就分。”
任闵说话的语气像吃了枪药,我被他怼得连连溃败,最后只能瞪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尽量表现得难过,以博取他的同情。
果然,任闵又黑着脸瞪了我许久,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许知音,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在把你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你就不担心我受不住谢西羽的诱惑,你就不吃醋吗?”
任闵语气火爆,一口气说完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而我更觉得委屈,我没有生气,反倒惹得他生气了。
我企图握住任闵的手以稳定他的情绪,却被他似孩子气一般躲开了,他目光瞥向窗外还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见如此便收了手,也不看他。
不知何时窗外突然下起雨来,雨势渐大,路边皆是匆忙赶路的人,李准赶忙关上了车窗,车内便显得安静异常。
我依旧不看他,却故意委屈巴巴地说:“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也是别无选择,任老一心想要撮合你和谢西羽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如果这时候我还非拉着你不放,不是让他对我的印象更差?”
任闵没应声,只是略尴尬地挪了挪身体,轻咳一声。
我便知道我说动了他。
见有如此,我便继续说:“任老毕竟是你的父亲,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够获得他的肯定,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谢西羽,我也难过……”
虽是为了让任闵消气才说出来这些,但的确也是我的心里话。
说出来,心情就好像这天气一般,突然间便蒙上了一层水雾,只觉得心里湿漉漉的,压抑得难受,我正看着车子拐过距离公寓最近的一条街道,忽而感知到一袭温热覆在手背。
低头一看,却是任闵的手。
又转头,他依然在看着窗外,并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只是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也不再说那些生气的话。
我却不饶他,伸长了脖子去问:“怎么,任总不生气了?”
他依旧不转过脸来,只是伸手将我的脸推远了。
我寻了个空档又凑了上去,继续问:“还生不生气了?”
我凑得极近,任闵避无可避,最终只得妥协下来,转过一张依旧严肃的脸看着我。他看起来还是暴怒的样子,唬的我一愣,正犹疑着却又突然被他拽进了怀里。
他抱着我,似命令道:“以后不允许再这样。”顿了顿,他又说:“这个周末,我们去看花展。”
我倚在他的怀中,只觉得一阵疲倦感突然袭来,在任宅应付晚餐的这短短几个小时,几乎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
任闵如约,带我去A市看了花展,站在满山花丛中,他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衫,显得那样清朗帅气。
天气晴好,A市的花城是出了名的,城内的空气都格外清爽,加上又是周末,来往的游客便格外的多。花展的两座山丘之间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河水是活的,流动不止,清澈得不仅能看见河底的碎石,还能看见许多的小鱼在奋力逆流而上。
当地的居民有心思,在这条长河上搭建了无数的简桥,桥木大多只是将砍倒的大树托运过来,三五棵树并在一起便是一座桥,再以枯木细枝作桥栏,缀以这漫山的野花,无论远近,望上去都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其实过山丘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桥,并且本就有一座石板桥供游人通行,当地的居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促进消费。木桥搭的美,比冷冰冰的石板桥好看多了,于是便有许多的人愿意在木桥上拍照留念,这造桥的主人便在一旁支一张板凳,按人头收费。
还有的桥不供人拍照,主人在桥边摆了一张长桌子和一架小机器,长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形状的锁,他们称之为同心锁。恋人过来买一把同心锁,将两个人的名字刻在锁上,再锁上桥栏,锁上一年便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这样的桥往往比那些供拍照的桥搭得更牢固一些,桥栏上缠着铁链,但也不比那些名胜大桥,于是一座桥只能锁一百只锁,限量销售,更吸人眼球。
任闵在一座空桥旁停了下来,桥的主人正忙着支摊,面前早就围满了排队等着买锁的年轻情侣。主人还未将摊支起,任闵便问:“你这桥,卖了几把锁了?”
主人并不看他,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只答道:“还没卖出去一把。”
任闵听过便掏出钱包,取了一叠钱来放到了对方的桌子上。主人见到钱,终于肯抬头,闪着光一般看着任闵。
“你这个锁锁上了,真的能永结同心吗?”
“能,能,能,一定能。”
“那你会不会过两天把这永结同心拆了,又来卖锁?”
桥主人一听,有些生气,瞪着眼睛便道:“不能,我们都是老实人,你要不信可以回来再看,这些锁都是挂满一年再拆,你到时候若是想要,也能提前来取,我们都留着。”
任闵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那这些钱够不够买这一百把锁?”
对方听罢,盯着钱一双眼睛发直,忙应:“够,够,够,不止一百把。”
任闵听过,一脸高傲地抬起了下巴,便说:“那好,我买一百把,名字就刻任闵、许知音。一百把全部挂在桥上,我一会儿派人来数。”
我有些难堪,与任闵在一起之后,便越来越发现他身上颠覆本来形象的一面,谁能料到堂堂T。R的总裁,竟然会在花展的木桥上买一百把同心锁,只因为信了那永结同心之说。
主人收了钱,连连应了便开始忙活,并不再接受其他情侣来买锁,任闵的垄断买卖一半引起了身后排队人的不满,一半又惹得一些年轻女孩子花痴缠身。
我拉着他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翻上了另一座山丘,他却不安心,忙打了电话给李准,吩咐道:“我在这河边买了一百把同心锁,你打听一下,然后帮我盯着老板做事,我怕他偷懒。”
看他挂完电话,脸上一副认真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该笑,想了想便问他:“你信么,锁上同心锁便能永结同心这样的话?”
任闵一手揽着我,我和他走在这漫山漫坡的花中,许久等不来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