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想拿的东西,我没有多停留一刻,便起身走人。
身后响起Rita若有似无的声音,“唐言,你果真变了。你如果早有这份觉悟,也不至于被岑昕耍的团团转。”
我冷下了脸。“唐言早就死了,我是许知音。”
我是因任闵而重新获得生命的许知音。
从店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S市夜晚的气温骤降,街道边寒风乍起,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迈进了寒风中。
我没有料到在Rita的身上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那一张疤痕赫然的脸总是不时地闪现在我的脑海中,脸上布满了绝望,眼中蓄着泪水,她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晃了晃脑袋,我强迫自己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驱赶走。
没过几天,我竟又从霍未澜的口中听到了关于她的消息。
“听说她流产了,孩子是何明生的老婆找人打掉的。岑昕离婚以后似乎对外透露了Rita和何明生搞婚外情的事情,何明生的老婆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悍妇,她听到了之后就找人下了黑手。”
霍未澜说这番话的时候,时不时地瞟上我一眼,见我毫无反应还忍不住问一句:“你一点都不惊讶?”
我若有似无地点着头,也不看他,只翻着手里的文件漫不经心道:“没几天我见过Rita,她的肚子没了,脸上还有一道一指长的伤疤。”
“她的脸也是那时候被划花的。”
我合上文件,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无法评断何明生妻子的行为,作为一名律师的角度来说,她犯有不可推卸的人身伤害罪,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能理解她对自己的婚姻所采取的保护措施,哪怕这种措施已经过了法律底线。
如若不是她这样强悍霸道地维护了自己的婚姻和爱情,谁又能保证她不会成为第二个唐言?
Rita她自以为是了一辈子,这一次却选错了挑战的对象。
“也许划伤了脸,她就再也做不了勾引别人丈夫的事情了。”我缓缓开口,语气冷漠的连我自己都不觉一颤。
霍未澜看着我,“不仅这样。何明生的老婆虽然强悍霸道,但是为人也爽快热情,在上流圈子人缘广泛。事情一出,她就已经在到处宣扬,说Rita是主动勾引何明生不成,还弄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找他背锅,所以现在Rita这几年在上流社会圈好不容易积攒的人气瞬间就崩塌了……”
霍未澜说的平静无波,宛若辩护律师陈述问题的口吻。
我看着他,终究忍不住问一句:“那何明生……”
“何明生自然顺着他妻子的意思,第一时间把和Rita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反正现在孩子已经没了,Rita百口莫辩。”
他说完,伸手接过我手里修改好的文件,埋头翻阅起来。
我晃了神,突然想起那日在街边见到的场景,矢口否认并拿钱羞辱人的何明生还历历在目,他会这样做,不稀奇的……
“那Rita这辈子是不是就毁了?”
霍未澜并未看我,他不知何时从旁边拿来一支笔,开始在文件上涂涂改改,漫不经心地应我:“也不能这么说,她还是刻意安安稳稳地过下去的,只不过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了。”
我笑,“这对心高气傲的Rita来讲,可能比死还难受。”
笑是笑了,心里却沉甸甸的。
霍未澜点点头。
“我昨天听说Rita最近一直岑昕的公司找他,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抱有什么幻想。”
何必呢。
我想起那日Rita对我说的话。
一旦提到岑昕和Rita两人,心情难免压抑,霍未澜将改好的文件递还到我的手里,主动换了话题说:“听说前几天你去医院接任老出院,又被赶出来了?”
心情又压抑了几分。
我颇有些哀怨地看了霍未澜一眼,随即又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任老住院的这段时间,我有多么勤勤恳恳地在讨好他老人家,霍未澜是最看在眼里的。因为经常需要请假翘班,做不完的事情只能从医院回来之后熬夜加班来完成,如今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他或许是想笑话我。
果然,我看到他憋得脸都红了,最后一脸同情地说:“你辛辛苦苦半个月,始终抵不上谢西羽削的一个苹果。”
我曾经将任老夸赞谢西羽削苹果的事情当做笑话讲给霍未澜听,如今他竟借此来讽刺我。
我将文件收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跨出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瞬间,听见他说:“成功近在咫尺,你可不要轻易放弃了。”
心里忽的一暖。
自任老出院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开始下意识地逃避一切有关的人和事,甚至包括任闵。但是霍未澜的话在我的心里像一袭春雨,下得及时。
当天晚上,任闵在公司加班,我便在家研究新学几道养胃大餐,满满当当的冰箱被洗劫一空,厨房里一片混杂,任闵回来的时候,我正顶着一鼻子的面粉在做最后一道,他则盯着满满一桌子的营养餐,眼睛发直。
“你确定我能吃这么多?”任闵换上了拖鞋,又将外套脱下,挂在了衣架上。
我还惦记着灶上的火,便一头扎进了厨房,待最后一道菜品做出来,我将它端上桌,诚恳地邀请任闵都尝一尝。
我一脸的期待,“明天我打算去一趟任宅,任老住院的时候喜欢吃我做的营养餐,你帮我尝一尝哪一道味道最好,我明天去给他送过去。”
任闵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幽暗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别的深意。
我正忐忑,果然听见他说:“不准去。”
微微垂下目光,我很明白他的意思。
当晚,任闵似乎胃口大开,他将桌上的饭菜吃了大半,却始终不说一句好坏,晚上我坐在沙发上查阅文件,忽然感到肩头一阵重量,回头发现是任闵给我盖了一条厚毛毯。
我将毛毯裹紧了,含笑看他:“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任闵转身又倒了一杯热茶过来,他说得漫不经心,“关于谢西羽的事情,我想告诉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解决。”
我接过热茶饮了一口,点点头,问他:“怎么解决?”
理智来分析,我相信任闵的办事能力,但依旧不敢相信他能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原因在于岳西岚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劫,除非……
我突然想起几天前霍未澜对我说的话,正要开口,却听见任闵说:“我在怀疑岳西岚患心脏病的真实性,这件事情我还在调查,如果她真的是装病,那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我不由得想起谢西羽在我面前发病的样子,那样虚弱又真实,好像随时都可能死去……
“如果真的是装病,那她的演技未免也太精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