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羽突然轻蔑一笑,语气格外骄傲不屑,“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一下,既然你这个人这么喜欢自取其辱,那就尽管来吧,看你这个火热讨好的心什么时候能融化任伯父这块冰山。”
外衣上的油渍被水渍覆盖,已经分辨不出区别,我索性甩了甩衣服上的水,又重新穿在身上。
谢西羽见我不理会她,变得格外恼怒,那些威胁的话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沙包上,没有半点回响,她突然挡住我要出门的路,大喝一句:“许知音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我不由得失笑,不知是该以什么样的眼神去回应谢西羽。
愤怒,无语,亦或是鄙夷与不屑……
这些都不足以代表我此刻面对谢西羽的心情。
“放过你们?”我看着她,索性面无表情,“这些你们还包括谁?任老,还是任闵?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我的面前,称呼你和他们的关系为‘我们’的?”
谢西羽似乎是气极了,眼眶微红,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她瞪着眼睛大喝:“如果不是你一直从中作梗,我和任闵早就在一起了,我们是一家人。”
我轻笑看她,不动声色地反问:“如果不是我,任宅发生大火,你随时随地都能成为杀人凶手,请问你们怎么成为一家人?”
我看着谢西羽的眼底漫上一层惊慌,但她很快压制下去,随即浅笑盈盈,一脸从容轻蔑地看着我,“你以为我听不懂的话里的意思吗?你少拿火灾的事情来威胁我,那只是一个意外,任伯父他也原谅我了!”
嘴角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在加深,我突然生出了几许玩味的心态,轻轻浅浅地反观着她。“原谅?任老当然是原谅你了,你毕竟是为了他自作主张地要去任宅给他做早餐,任老深明大义,当然会原谅你。但是你认为原谅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原谅你了,难道还能像以前那样对你吗?”
我知道,我的一番话正戳中了谢西羽的心思,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恨意满满地看着我,我见状,便继续拆穿她:“就算任老原谅你了,任闵她能原谅你吗?你心里明明比我清楚,因为你知道这一切已经都回不去了,所以才会害怕我,才会来警告我……”
未等我说完,谢西羽的巴掌便扬了下来,她似气急败坏,但脸上还是在极力维持镇静,这一巴掌下足了力道,疼得我牙关直颤。
“怎么,被我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我忍着脸上的疼,冷笑着看她。
我的挑衅似乎有了作用,谢西羽伸出一只手来指着我的鼻子,失了一贯高雅的风度,声音尖锐不堪,“你少在这里自作聪明,我从没把你放在眼里,因为无论我做错什么,任闵都不可能再放弃我。好心提醒你你既然不听,那就等着自取其辱好了。”
我说完,身姿摇摆,一副高傲的模样打算离开。
我依旧淡淡笑着,丝毫不因为她的话而影响心情,待她要走出洗手间的门口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轻浅开口:“你说话这么有底气,无非是仗着任闵顾念旧情,他对岳西岚的情谊是你握在手里的砝码,而你又偏偏和她生了一样的病……”
谢西羽转头看着我,眼中透出了些许的清高与不屑。
我淡淡看她一眼,缓缓道出疑问:“只是这病究竟是真是假,如今看来事实存疑……”
我故意轻挑着眉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谢西羽的神情,刚刚的那一段话,不无试探的意味,而谢西羽眼中的惊慌似乎恰恰印证了我的试探。
她目光震惊,后退了两步:“你胡说八道一些什么?”
我观察了她许久,看着她的惊慌之色逐渐加深,才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揣测罢了,谢小姐不用这么惊慌,免得露出了马脚。”
她终于有了退却之意,目光中含着怒气打量我许久,“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那么多不堪需要掩盖吗?你如果敢在任闵的面前说半句污蔑我的话,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谢西羽的目光狠绝极了,不像是单纯的威胁。
我收敛了眸色,淡淡看着她,并不言语。
从洗手间出来,任老已经重新拿起了案台上的报纸看得认真,地板也已经清理干净,谢西羽率先进门,她捧着果盘娇嗔道:“任伯父让我准备的水果只吃了两口,是不是不合胃口,我再去给你做一些。”
说着,便已经盈然起身。
任老透过报纸抬起头来,眼含笑意,“不用了,傻孩子,我吃饱了。”
谢西羽捧着果盘,脚步微微顿下,她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看了看任老,低低应了一声,突然又看下我,那一瞬眼中闪过的狠厉与决绝令我心头一惊。
还没来得及反应,谢西羽捧着果盘便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身上。
肩膀处传来一阵麻木的痛,来不及回味,就听到耳边一声刺耳的尖叫,伴随着尖叫声的,是玻璃在地面摔碎的清脆声响。
低头看到谢西羽正跪倒在地上,周围一地的玻璃碎渣,有星点的血迹渗透开来,循着血迹的方向寻觅,是谢西羽那双纤细白嫩的手,手掌心有几处被嵌入了玻璃碎渣,血迹便是顺着这些碎渣的伤口渗透出来的。
鲜血正顺着她的手掌心将地面的碎玻璃渣染红。
继而看到的是谢西羽那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她看着我,双眼不知何时竟已经布满了泪水,“知音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心头一惊,百口莫辩。
抬头看到任老已经将报纸扔在了一边,他眉头深锁,神情严肃,关切的目光落在谢西羽的身上,随后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施助理,进来!”
“我……”
顿了半晌,我连一句自我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算是我不小心弄洒了你的汤汁,我已经专门去洗手间跟你道歉了,你不原谅我,出言侮辱我也就算了,一定要这样报复我才能让你解气吗?”她说得楚楚可怜,不多时竟然已经面色苍白。
我窘迫不安,心知她的目的,微微抬起头,果然看到任老凌厉的目光在我的身上轻轻划过,然后似警告一般道:“你不知道西羽她身体不好吗?”
我正要开口,又被谢西羽抢断了话锋,“知音姐说她怀疑我是为了博取您和任闵哥哥的同情在装病,我真的没有,医生说我……说我要注意不能受伤……”
她话未说完,竟晕倒在了地上。
任老见状,又大喝一句:“施助理,快叫医生过来!”
施助理似是早就察觉到病房内发生的事情,任老话音刚落,便有医生推门而入,我看着大家手忙脚乱的样子,一时无措,此时听见任老冷冷的声音吩咐:“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我几欲辩解,低头看到施助理正朝着使着眼色,于是只好作罢,悻悻地退出了任老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