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大师颇为诧异地望着叶天,过了片刻后双手合十,朝着叶天微笑道:“施主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何必来问贫僧。”
“大师慈悲为怀,晚辈替莫愁多谢大师!”
叶天笑了笑,朝着一念大师施了一礼,随即开口询问道:“另外,大师应该是算到陆展元夫妇时日无多了吧?”
听到叶天这话,一念大师脸色悚然动容,微微诧异之下不禁多看了叶天两眼。
没错,其实事实的真相的确如同叶天所说一般。
一念大师之所以放任李莫愁去寻仇,完全是因为他早就看出来陆展元夫妇时日无多。
当年和武三通还有李莫愁定下十年之约,是因为他早就看出来陆展元夫妇活不过十年。
十年后武三通和李莫愁即使来寻仇又如何,到时候只怕陆展元夫妇早就已经入土为安了。
一念大师定定地望着叶天,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前些日子我那师侄曾来了一封信,信中所言便如同贫僧猜测一般,他夫妇二人身体每况愈下,只怕是撑不过今年除夕。既如此,贫僧也就没必要再拦着李施主,而且只怕李施主见到他夫妇二人的情况,或许会放下仇恨也未可知。况且,短短三年时间,李施主一身武艺已超过贫僧,贫僧便是想要阻拦,也有心无力。”
一念大师不愧是有道高僧,早在三年前其实就算准了一切。
按照原著,李莫愁十年后的确是报仇失败,而陆展元夫妇也早已去世多年。
只不过可惜的是,那时候的李莫愁早已经执念深重,无法放下,这才造成了后来的诸多孽缘。
这一世,因为有叶天的插手,使得李莫愁只用了三年便有了报仇的机会。提早了将近七年时间,此时的李莫愁还远没有十年后那么偏激。
叶天再次朝着一念大师施了一礼,转身就朝着天龙寺外而去。
他虽然嘴上说不想管李莫愁的事情,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辈子因为小龙女的缘故,他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李莫愁陷在仇恨中无法自拔。
说到底,李莫愁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不过是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如果当初不是陆展元的抛弃,或者这江湖就不会多一个赤练仙子李莫愁,而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
嘉兴,陆家庄。
江南有两处陆家庄,一为太湖陆家庄,乃是东邪弃徒陆乘风所创。
陆乘风的太湖陆家庄掌控太湖水盗,加上他儿子陆冠英盛名在外,堪称江南豪侠。
而另外一个陆家庄,则是在嘉兴。为陆展元所创。陆展元的年纪和陆冠英一般大小,但在江湖上的名气却比陆冠英还要大上几分。武功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可惜,这陆展元年幼体弱多病,被家人送去了大理,拜在妙元禅师门下当弟子。陆何二人婚礼上现身的天龙高僧一念大师,便是妙元禅师的师侄。
一念大师曾听陆展元的师傅妙元禅师提起过,陆展元幼时便患有绝症,绝技是活不过三十岁的。因此,在那婚礼之上,他才定下了十年之约。
眼下已是入冬,嘉兴的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位于嘉兴城郊的一处庄园外的官道上,一名身着翠绿色衣裙的女子,正牵着一匹毛发雪白的白马,一步步缓缓行来。
庄园占地颇大,这会儿这间名为陆家庄的庄子庭院内,还不时传出庄客们呼呼喝喝的操练之声。
嘉兴虽是大宋江南腹地,但也有水盗劫匪出没,自古以来各个山寨庄园便有招纳庄客操练保卫庄子的传统。
庄园外两个对襟短打的汉子正守在大门前,见官道上那绿裙少女牵马前来,微微愣神后忙上前抱拳行礼道:“不知姑娘来我陆家庄所为何事?”
那绿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从大理赶来的李莫愁。
她看着庄子大门上刻着的陆家庄三个大字,目光迷离,心中叹息一声,随即对那两名庄客笑着道:“我为杀人而来……”
两庄客顿时大惊失色,脸色也沉了下来,对着李莫愁呵斥道:“大胆,陆家庄可不是姑娘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说完这话,两名庄客想也不想,抄起手中的棍棒,便朝着李莫愁攻来。
只是这两人所学有限,仅仅只是会两下庄稼把式,对付一般的水盗劫匪还凑合,对付李莫愁这样的高手就不够看了。
短短几个呼吸,两人便倒飞而出,口中更是直吐鲜血。
两名庄客对视一眼,心中惊惧,忙呼啸一声,招呼起庄子里面的庄客。
李莫愁不为所动,也不去阻拦。
片刻后,庄子里数十位庄客涌了出来,蜂拥着把李莫愁围在其中。
“哪来的小娘皮,敢来我陆家庄找碴!”
“嘿嘿,小女娃,看来你是不知道我陆家庄陆二爷的厉害,要是让陆二爷知晓你这小女娃前来捣乱,只怕你今天是来得去不得!”
庄客口中的陆二爷,自然就是陆展元。
陆展元师承妙元禅师,学得了一身高强武艺,三年前和李莫愁就在伯仲之间。
不过陆展元的哥哥陆立鼎倒是不通武艺,仅有的几下功夫,也是他弟弟所传授。
整个嘉兴都知道,陆家庄最厉害的就要数陆二少爷。其次厉害的也不是陆家大少爷,而是陆二爷的妻子何沅君。
陆氏夫妇三年间在嘉兴地界锄强扶弱,也传出了不小的名声。
听到周围庄客的呵斥,李莫愁面容平淡,只是运起内力,朝着陆家庄内部长啸一声道:“陆展元,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李莫愁三年间苦修九阴真经,内力是何等磅礴,此刻她运气长啸,顿时震得周围庄客经脉震荡。
全都倒了一片,稍稍严重些的,甚至眼耳口鼻中还流下了鲜血。
长啸过后,场中除了李莫愁外,便再也没有站立之人。
稍顷,只听见两道破空之声呼啸,两个身影便从庄园内奔出。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丝绸长衫,俊朗非凡。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男子此刻却是脸色苍白,四肢无力,便是飞奔出来,也需要身旁女子搀扶,更像是重病之人。
而那女的更是貌美如花,长长的秀发盘在脑后。两人站在一起,便如同金童玉女般让人羡煞。
看到此二人,李莫愁脸色愤愤,厉声道:“陆展元,三年不见,你过的倒是快活!”
“莫愁,你这又是何必呢!”男子便是李莫愁恨之入骨的陆家庄陆二爷,陆展元。他苦笑一声,缓缓走出庄子大门,来到李莫愁身前停下。
“何必?哼,你说的轻巧,这三年来我没日没夜想的,便是手刃了你二人。”
比起陆展元,李莫愁更恨的其实还是何沅君。
甚至于,在刚得知陆展元要与何沅君成婚时,她还固执地认为,是何沅君抢走了自己的情郎,全都是因为何沅君。
她只要杀了何沅君,那么陆展元就还会回到她身边。
只可惜,三年时间过去了,陆展元与何沅君成婚已成定局,她对两人的恨意愈深,想法也变成要亲手杀了两人。
话音落下后,李莫愁抬起右手,指尖夹着自己的独门暗器,冰魄银针。
“那么,你二人便乖乖受死吧!”
看着李莫愁指尖的冰魄银针,陆展元的脸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神色,而是轻叹了一声,缓缓道:“莫愁,你要杀便杀吧,只是希望你能放过其他人,毕竟他们是无辜的……咳咳……”
陆展元一句话还未说完,脸色忽而一阵不正常的潮红,随即猛地咳嗽起来。
他身旁的何沅君脸色大急,忙轻抚着丈夫的后背,语带哽咽地道:“莫愁姐姐,陆郎他身患重病,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你又何必纠缠不休呢……”
“身患重病?”李莫愁神色一变,看着陆展元苍白的脸色,手中的动作终究还是迟疑了下来。
不过,仅仅只是片刻后,心中的那股恨意占据了上风,她恨声大骂道:“莫说身患重病,便是二人已经去世,被埋进了土里,我也定要掘土挖棺,把你二人挫骨扬灰!”
随着李莫愁话音落下,她指尖的冰魄银针一分为二,还是朝着陆展元与何沅君激射而去。
危急关头,陆展元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躲避的念头,而是带着一抹解脱的笑意,看向身旁的何沅君,轻声呢喃道:“夫人,你怕吗?”
何沅君握住陆展元的手,面色从容,笑着回道:“陆郎,无论生或死,我夫妻二人都要一同面对。”
说完这话,二人皆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在对面的李莫愁,看着他们二人夫妻情深的模样,却愈发的恨意盈天。
她恨,恨何沅君夺其所爱,恨陆展元薄情寡义,更恨自己太过软弱,始终放不下那个薄情寡义的陆展元。
但今天,这一切终究要结束。
二人被冰魄银针击中,短短片刻后便毒发身亡。
周围庄客早已吓得逃的逃,散得散。眼下陆家庄大门前,就只剩下了李莫愁,还有路展元夫妇的尸首。
看着陆展元夫妇二人的尸首,李莫愁却感到心中一片茫然。
“大仇得报,我却为何一点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