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本王有空会去看你的。”心月要钻进轿子里的时候,司徒昊抓住她的手温柔的说到。
心月抿抿嘴,看了他一眼,便钻进轿子里,放下帘布。
见她不理睬自己,司徒昊也不生气,反而笑盈盈的对旁边的杜天鹏叮嘱着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听的林天鹏一直用手帕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谎称是,这才罢休。
看着轿子远去,最后消失在街角,司徒昊嘴角的那抹微笑戛然而止,眼角的温和也被阴厉取代。他转过身,对旁边的王伯吩咐到:“备马,本王要去会会银月国公主。”
再说王府和杜府也就隔了两条街,没走几下就到了。
“姑娘,杜府到了。”小草挑开帘布,伸手要去扶她出轿。
心月走出轿门,抬头看了下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尚书府三个字,心里冷叹了口气,饶了这么一大圈,居然让她又回到这里了。
门口她的大娘和杜千娇早已候在一边,尤其是她的大娘,见到心月,两眼马上放亮,立刻躬身上前相迎,反倒是杜千娇,依旧是一副富家千金小姐的模样,对她爱理不理的。
心月扫了他们身后一眼,并没有见到那个胖小丫啊,想想以前要是府里来了什么人,她的大娘都要让小丫出来迎接客人的,说是富态,喜庆。
“怎么没有见到小丫呢?”心月抿嘴,淡然的问到。
“她……”杜展鹏刚要开口,一边的大娘马上给他使了个眼色,而站在俩人身后的杜千娇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丫……她前些日子出府许给人了。”杜天鹏会意,马上改口到。
心月把他们一家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心下也有了些疑惑。知道这事情,肯定有些猫腻。只是现在不便多开口,于是便只点了下头,也不再多说话。
住在杜府的第一天晚上,她又坐在院子的大树下,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好像一切都改变了,杜府上下对自己都像贵客一般,跟以前的确不一样了。
可是她心里明白,这一切根本没有改变。她的爹爹和大娘只是碍于司徒昊的权势,才对她好的。这杜府的其他人只是觉得自己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所以才对自己好。
只是这表面上的好,又有几分能到心上。
一件外套披在心月的肩上。
“姑娘,这春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你还是不要多待啊。”身后小草关心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关心。
心月回头,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一块干净的石头,示意她坐下。
小草跟心月那么久,也知道她的脾性,于是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怎么样了,让你查的事情?”
小草为难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说到:“听这府里的老人说,那个小丫在一个月前已经死了。”
“死了?”心月抬眸,双眼瞳孔剧烈的收缩着,“怎么可能呢?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听说是杜小姐(杜千娇)干得。”小草四下望了下,便又贴近了一步说到,“杜小姐屋里丢了东西,正好那天那个小丫去过她的房里。于是杜小姐就让人把她吊起来毒打了一顿。”
心月还是难以置信,这人怎么一下子就不在了,“那之后呢?”
“那个小丫挨了一顿毒打,回家躺了三天,好像就走了。”小草说到这里,也为她叹了口气,主人的脾性和丫鬟的性命是连在一起的。好在,她跟过的几个主人对她都比较好,老天真是保佑她了。
心月一听完她这样说,脸色马上白了几分,人也失神了半刻,以前的一幕幕不经意间浮在眼前。
在杜家的时候,她不干完一天的活,是不准吃饭的。还好,每次小丫都会给自己留俩个馒头充饥,那时冒着热气的馒头,比现在这些所谓的山珍海味还要香。
还有她每次要偷偷跑出去学东西,半夜回来的时候,都是小丫给她开门的。
“小姐,你一定要回来看我!”这是小丫留给自己最后的一句话,此刻她真的回来了,却再也见不到小丫人呢。
咫尺,却成天涯。
“姑娘,我听说……”小草抿嘴,看着怔怔失神的心月,“我听说,小丫的娘,在小丫走的第三天,也经受不住打击,一并去了。”
“一并去了?”心月回头,口中喃喃的自语着,这一下子,可是两条人命啊,说走就走了。
“最可恨的是,原来那个杜小姐的东西根本没丢,是她自己忘了放到她娘那里了。所以……”小草咬着牙,同是丫鬟,对杜千娇那样的千金小姐,看得很不舒服。
“那他们把她们母女俩葬到哪里去了?”心月抬眉急迫的问到,既然冤枉错人,必须要给好好给她们善后。
“这个……据说是丢到一处乱葬岗上去。”小草弱弱的说到,声音飘忽的如棉花一般。
“啊……”心月险些因为她的话绕到自己的舌头,杜天鹏居然薄性冷酷到这般地步,再怎么说也是杜家对不起小丫她们母女俩,怎么能这样对她们呢。
“姑娘,我们回去吧。这里有些话不好说。”小草四下望了眼,突然瞥到不远处逸风那双冷酷的眸子后,拉起心月的手,往屋内走去。
夜深人静,王府后院的水渠旁,一道身影闪过,在湖畔上站定,接着他弯身拿起卡在水渠上的滤网,从上面捞出几片湿漉漉的叶子。
捡起那叶子,只见上面用钢针密密麻麻刺着小孔,如果细细的观察,便会发现,那些针孔的排列,寓意着是几个字。
他嘴角微微上扬,纤手在那叶子上轻轻的摩挲着,随即便把那些叶子撕掉,撒向空中。
一阵冷风吹过,树梢上的乌鸦扑哧着翅膀向夜空里飞去。
而下刻,伴随着风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道身影。
那一夜,夜微凉。心月梦中,却梦见小丫过来看她,当她要伸手去握住小丫的手时,一阵风吹过,手中留下的却只有看不见的空气。
“啊……”从梦中惊醒,才发现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好在小草连忙赶了过来,把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姑娘,做噩梦了?”小草又转身给她倒了杯茶水。
“嗯,我梦见了小丫。”心月怔怔的说着,看着小草手中的茶杯,嘴角微微苦涩的笑着:“小草,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根本不是普通的丫鬟。”
小草一惊,猛然抬头看向心月,眼里有些不可思议,她压低声音说到:“姑娘,为何会有这种说法。”
接过小草手中的茶杯,心月轻抿了一口,带着些苦涩的说到:“你的手。”
小草摊开自己的双手,似乎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她这话的意思。
“你的大拇指和食指结了一层薄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识字,并写着一手好字。而这些老茧是长年累月握着毛笔所产生的。”心月用眸光深深的注视了小草此刻的眸光,觉察到她的不自在后,便轻轻拍着她的手,“但是,我相信你,你对我并没有恶意。”
小草感激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能说出一句。“我……”
“没事的,你不说应该有你的苦衷吧。等你想说了,到时在和我说吧。”心月低眉敛去眉中的所有思绪,叹了口气。
小草本想再说什么,可是她灵敏的耳朵,此刻已经听到了屋顶上的轻微的脚步声,她知道是那个逸风又来值班了,于是又把那些要解释的话,吞了下去。改成别的:“姑娘,王爷连夜派人来告诉姑娘,明天晚上皇后娘娘将在宫中举办宴席,到时姑娘你要去。”
“我身体不舒服。”心月抓着被子,故意有气无力的说到。
“扑哧!”小草一个没忍住,轻笑了出来。这杜姑娘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到时王爷又要让御医给姑娘把脉了,姑娘还不得喝下多少苦药。”小草在一边分析道,很明显这个借口是行不通的。
“我……来奎水了。”这种大多的场面,她真的很不习惯,可以不去就不去啊。
“不成,这个不算借口。”小草逗趣到。
“那要不是小草你给我找个借口吧。”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俩个借口,现在都被否认了,一时还真想不到别的什么。
“姑娘,我看你还是去吧。难得……王爷一片好心。”小草仰头朝屋顶努了下嘴,递了个眼色给心月。
示意她上面还有一个顺风耳。
“那算了,我还是去吧。装病也很痛苦。你都跟我说,到时有谁要去?”心月会意,也收起刚才的玩笑,一本正经的说到。
“据我说知,好像只有姑娘你、杜小姐、还有那个……银月国公主。”
不可否认,心月心里对这个银月国公主很是好奇。但是这个好奇源自于她心里现在最不敢触碰的那个人,“那王爷和江公子到时都会参加吗?”
绕了一个圈,却不敢把那个人的名字喊了出来。
“会的。到时应该会和那个银月国的公主一起出席的。”小草低声的说到。
“哦。”心月应了一声,便又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一夜又是想着小丫的事情,又是想着司徒锦的事情,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司徒昊便出现在她的房间内,那时心月刚吃完药,再加上昨晚没有歇息好,一睡过去,便睡得很沉。
司徒昊进来的时候,她正猫着腰,抱着一床被子甜甜的睡着了。
司徒昊站在床头,看着她恬静睡颜,那一刻,心里突然间想起以前在小木屋的时候,和他用着她睡的时候一样。
只是她还是那样,可是他,却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把她拥在怀里了。只能这样,在她熟睡的时候,偷偷的,在她的床前看着她。
他娶她,即便她不爱自己。但是只要每天回家,能见到她一眼,他就满足了。
没有她的地方不叫家。
而没有家,就没有他。
所以他需要一个家,哪怕这个家只是他一相情愿而来,他也甘之若饴。
在床头怔怔站了许久,直到他杜天鹏来相请时,司徒昊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个印,这才轻轻的离开。
午后的阳光慵懒的照了进来,心月翻了一个身,便被外面的燕子鸣叫声给惊扰起来了。
傍晚的时候,杜千娇因为还要梳妆打扮,所以要多费点时间。倒是心月,也就换了一身蓝色的衣裳,便跟着司徒昊一同,坐上马车,朝宫中而去了。
宽大的马车里,装饰的是极为考究的,却空间巨大,所以心月坐在靠近窗口的软垫上,而司徒昊则是在另一边的小书案上看着奏折。
俩人的距离,虽然不远,却刚刚好。
心月缓缓的看向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各色的小吃摊,让她的心里稍微的放松下去。
只是路中间突然跑出的小孩,让本来看着看着窗外景色的她,身子往前倾,整个人毫无预料的跌入司徒昊的怀里。
司徒昊低眉,眉头一皱,用着温柔的语气说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