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书房内。
司徒昊坐在案上批改着奏折,逸风站在下面,冷漠的面庞上依旧是淡淡的。
“她吃饭了没?”司徒昊头也没抬,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沙沙的写着。
“没有!”
手中的笔一抖,司徒昊却依旧拿着它沙沙的写着。
“那药呢?”
“也没!”
一滴墨汁滴到奏折上,马上便泛开,在纸上开出一朵黑色的小花。
“她还在砸那脚铐吗?”司徒昊皱眉,眼中已经是愁云一片。
“是的!”
“你先下去吧。对了,给她找个大夫过来。”
逸风一甩袖,便从书房中退下。
司徒昊看着逸风的背影,他把手中的笔在桌子狠狠一搁,笔下的奏折里却写满了“月”字。他起身,在屋子中来回的走到,眉头皱得更深了。
书房外,偶尔已经有轻盈的燕子飞过,翠绿的竹子已经抽出新芽,沉寂一冬的鱼儿也开始出来冒泡。看来春天已经真正的到了。
“姑娘,你多少吃点东西吧。”小草蹲在心月身边,看着面前已经哭闹了一天一夜的心月,此刻她的双眼如平静的水面,眼底却暗藏澎湃的汹涌。
“姑娘,你不吃饭,身体怎么能受得住啊。”小草舀了一勺清汤,轻轻的放到她的唇边。心月没有张口,没有动,就那么愣愣得看着窗外。
“姑娘,吃点吧。”小草把勺子轻轻的一样,勺子上的清汤便半倾斜着灌入她的唇内。灌下的汤水却又毫无保留的从唇角溢了出来。
小草用自己的手绢帮她擦了擦唇角溢出的液体,极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
房门就在那刻被人往外推了进来,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男人一皱眉,嫌弃般的抬脚进了屋内。对着小草挥了手,示意她下去。
现在她自然是不肯下去,无奈逸风也跟着进来。他冷漠般的把小草一提,便又再次的锁上门。屋内现在只剩下这个男人和心月。
“你你还好吗?”浑浊的声音夹杂着客套般的问候。
心月听到这个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便又冷漠般把头转回去了,眼里寒光一片。
“我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可是爹爹当初把你卖掉的时候,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杜天鹏重重的叹息一声,“再说了,如果我当初不这样做,你就不会遇到王爷了。嫁给王爷,当王妃,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
心月眼皮一眨,是啊,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这个薄性的父亲把她卖给司徒昊,她杜心月也不会走到今天。
“爹爹想说的是,王爷真得很疼你。他已经向皇上请求赐婚了,皇上也已经批了下来。这下子,你的好日子就要过来了。”杜天鹏拿出手中的,轻擦了下自己的鼻子,心里在想王府居然也有这种杂物间。
“好日子?难道爹爹以为住这种杂物间,戴着这种脚铐就是好日子。”心月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这就是自己的父亲,永远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恐怕今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要嫁给司徒昊,他今生才不会再来和自己相认的。
“你也不能这样说啊。你看这外面有多少正经家的女孩要挤进这王府。你嫁给王爷了,也为我们杜家的门面贴金了啊。”杜天鹏满脸的横肉抖了下,心中由衷的高兴啊,自己俩个女儿都嫁得这么好啊,以后在这朝堂之上,他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爹爹,女儿自知福薄命贱,享不了这福。你还是把光耀门楣这种事交给你那京城第一美女杜千娇吧。”平时要么都不上门,要上门便是说这种话。
这个父亲,在她娘走得那天,还和他的大老婆热炕头。在她出事的时候,他们一家子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现在凭什么要她来给杜家关耀门楣。
“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从小吃我,住我得,穿我的。这婚你愿意也要嫁,不愿意也要嫁。”杜天鹏像是被人踩到尾巴,难得这三王爷看重自己,让他来说服自己的女儿。如果到时没办成功,让他老脸往哪里搁。
“我除了姓杜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是。”心月淡然的说出口。心中暗自冷笑,吃他的、住他的、穿他的……可是她在杜府的生活却不如一个下人。现在却竟然拿出这个来让她回报杜家。
“你……你真是个不孝之子啊。”杜天鹏何尝能受得住自己女儿这份气啊,他四下望了下,上前一步,举起一支手,便要往心月的脸上下去。
对于这种打骂,心月从小就受够了。她仰起脸,看着林展鹏。
只是下刻他的手却被突来的石头给打掉了,逸风站在窗外,目光冷冷,对着杜天鹏说到:“王爷是叫尚书大人来劝人的,不是打人的。”
杜天鹏老脸挂不住,讪讪的向逸风赔笑着。这又复的在心月的耳边叨唠了许多话,眼见着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他最后只能一甩袖,扔下一句话:“哼!你妹妹千娇跟你同天一起出阁,就算你不承认你是杜家的人,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坏了她的好事,什么事情都等婚礼后再闹。”
杜天鹏气呼呼的一甩袖离开了屋子。屋内心月依旧怔怔的看着窗外,眉毛一眨,轻叹了口气,却想不通江凌越为何还要娶杜千娇。
自从杜天鹏从王府离开两天后,司徒昊终于再次走进了囚禁心月的那间杂物室。他命人撤去困在她脚踝处的脚铐。
一双雪白的脚足上面此刻是被脚铐勒紧的斑驳伤痕。
司徒昊臂弯轻轻的揽住心月,把自己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用着温柔疼惜的语气说道:“再过十天便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我让你的父亲把你接过府小住几日。当然他们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的对你了。”
心月睫毛微眨了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会让逸风保护你的,当然小草你也可以带过去。但是你不要想着能离开本王!”最后一句说的绝情而又冷酷。
“唉。”心月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对接下来的生活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十天,十天后我会用最隆重的仪式,把你娶回家门的。”司徒昊情绪莫名的激动,唇边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意,他的手不自禁的抚上心月的脸颊,轻轻的触碰。
心月如遭雷击,淡淡的眸光瞬间转寒,清澈如水的双眸俨然已经是北国的雪封。
司徒昊澎湃激动的情绪在见到她充满寒意的眼波时,身体变得僵硬了。
“月儿,我希望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司徒锦能做到的,我都会给你的。”说完,他居然微微抿嘴,对着她微微一笑。像午后般慵懒的阳光那般的温和。
心月看了他一眼,他的微笑让她为之胆寒。
今天,从进屋到现在,他无不在模仿着司徒锦,温和而又绵暖的一面,却把他自己冷酷嗜血的一面收敛起来了。
“月儿,你知道吗?那日不仅是我们喜结良缘的日子,也是六弟迎娶银月国公主洛澜的日子,并且你的妹妹也要和江丞相的公子江凌越喜结良缘。到时在这个新娘里,你肯定是最好看的。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那天快点到来。”司徒昊极力的平稳着自己话中的语气,但是心月依旧能从他的话中听到一丝得意。
“锦和银月国公主?”听到司徒锦要成婚的消息,心月心头一震,一颗心骤然紧绷起来。
银月国公主,她是个怎么样的人?锦会不会喜欢她?为什么从前没有听过这个公主?
各种疑问又徘徊在她的心头,本已经静下心来的她,因为司徒锦的消息,她的意识里又一次的混乱起来。
心月眉梢的各种疑云,都被司徒昊收入眼底。他用着轻柔的声音说到:“银月国公主是前两天刚来我们国家的,她看见六弟,便一下子的喜欢上他了。父皇便马上决定来过喜上加喜,恩准他们与我们同日完婚。”
司徒昊说得风轻云淡,心月听得则是惊心震魄,她想知道司徒锦是怎样一种态度,但是撞到司徒昊那双带着些得意的眸光后,她便叹了口气,把要问出口的话,又硬生生的憋了下去。
“你难道不好奇六弟是什么态度吗?”司徒昊见她不问,自己又实在不得不说出口,故意转弯的问了下。
“不想!”心月把身子往另边侧坐了下,跟司徒昊离着一段距离。
“其实,六弟是非常的……”司徒昊故意的停顿了下,观察下心月的表情,见她的睫毛眨了下,他便很满意的继续说下去:“六弟是非常的乐意和洛澜公主完婚。”
“乐意?”听到这里,心月心下一疼,虽然知道自己可能离不开这王府了,可是想到司徒锦,想到他以后还会对别的女人好;想到以后将有别的女人在他的身边;想到他们俩个以后将会有孩子。
她不可否认,她心里很嫉妒那个银月国公主。
但是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自己连自由都不是自己的,凭什么还敢让别人等自己。
两股情绪在她的脑中反复的交织着……
心月坐在那边,痴着一般想着。
司徒昊不断的和她说话,她却没有再听进去一句,她想着自己的事情,而她的一颗心似乎也已经飞出去一般。
司徒昊几乎要抓狂,要是按照以前的他,他大可发脾气一顿,和她吵一架。只是从现在开始,他要伪装,像司徒锦那般的对待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他十分的不喜欢那种温文尔雅的男人。
“女人,好好在家里养身体!“司徒昊宠溺般的拍了她的手后,便又带着一股怒气离开了屋子。只是他这种突然的温柔,心月还是没有来得及完全适应,也可以说,她很反感他这种温柔。
当司徒昊离开后,便有大夫马上进屋帮她包扎了心月受伤的脚踝,心月依旧想着自己的事情,沉默着,便也不管大夫怎样给自己上药,包扎。
“姑娘,疼吗?疼就叫出来?”小草看着发呆的她,轻轻的在旁边提醒着。
“不疼!”心月抿嘴,她的心在疼。
下午,便有杜府的轿子在王府门口停下,司徒昊看着那破旧的四人大轿,对同来接心月的杜天鹏深深皱了眉。没想到这杜天鹏居然会对自己来这手。
“尚书大人,如果尚书府买不起轿夫,本王会跟江宰相商量,我们俩家会多给你们些聘礼的,至于你那宝贝女儿以后在江府的日子,好不好过,本王就不负责了!哼!”司徒昊对待这狡猾的杜天鹏,又恢复了嗜血无情的面目。
杜天鹏吓得满上打发人回去重新抬轿,本来他出来的时候,也是想着用这种轿子太寒碜,不想他的老婆,死活不愿意,最后他只能用这种轿子来接人。
王府后院通往外院的小湖边,小草深深的看了四周一眼,眸子一动,趁着四下无人,把手中的叶子撒下湖里。向外发出了她进王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