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擦了把汗,说到:“刚才有个船家过来说,前几天有个姑娘说要北上,要租他的船。可是约好了时间,那个姑娘却没有过来。”
“然后呢……”宫恒傲看着他,期待他能继续说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没有啦。”管家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的确没有了,那个船家也只是知道了这么点消息。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什么,“那个船家说他曾经在旸州城外好像也看过一个背影跟她相似的人,不过不敢确定。”
宫恒傲听完,抬脚便要离开。身后管家急忙拉住他的袖子,“少爷,你还是先休息一晚上吧。等明天,明天再去找吧。我已经派人往城外去找了,如果有消息,他们会马上禀报过来的。再说了,您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不要到时找到了莫姑娘,您又病了,到时谁来照顾她啊。”
宫恒傲抬头看了下管家,抬起的脚又顿了下去。他转身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帮他关好门,出去了。
旸州城外的一间破庙里,心月蹲在一堆火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刚烤熟的一个地瓜。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从宫府跑出来后,她去了渡口,租了船。
然后回去把自己的那个院子给低价卖掉了,本来想着这些银子足够自己北上了。可是谁想在去渡口的路上碰到了一群乞丐,他们拿着一个破碗向她乞着东西吃。
想着他们也是从北部过来的,她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钱,给他们几个每人几文钱。可是谁想,等他们散开后,她怀里的那些银子也不见了。
她觉得应该是那几个乞丐,趁着自己弯腰给他们钱的时候,其中有一个把她的钱给偷走了。
她疯狂般的冲了回去,要去找那几个乞丐。做人不能这样,她是好心给他们钱的。怎么能又偷了她的钱。谁知那几个乞丐看到她,不仅不归还自己的东西,还粗言野语的羞辱了她一番。
钱就这样没了,家也没有,宫府她又没有回去的理由,现在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宝宝啊,你要坚强点啊。娘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心月摸着自己的小腹,温柔的说到。突然间想起司徒锦,如果此刻他在的话,必定会紧紧的抱住她,用他的怀抱温暖着她。
风无孔不入的从四面八方吹了进来,荒凉的破庙里,心月把头埋入自己臂弯里,缩着身子。瑟瑟冷风中,她就靠在那微弱的柴火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心月便向旸州城的街上走去,现在她必须先找一份活,好养活自己。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各种摊贩也都开始了出摊了。她路过包子铺,那包子铺的伙计热情的吆喝着。
“新鲜的肉包子,两文钱一个咯。”
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在摸摸她口袋里唯一的五个铜板。她咬咬牙,还是抬脚离开了。这五个铜板必须等到自己找到活了,才能用。
包子铺的伙计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忙着吆喝。
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家酒楼要招人,心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这才走进酒楼里。酒楼跑堂的上前热情的迎接她,“客官来点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应试厨房杂役得。”心月抿嘴,淡然的说到。
跑堂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觉得她细皮嫩肉的,怎么可能干得了厨房的那份工作。便直接拒绝到:“对不起,你来晚了。我们酒楼已经招好了。”
“那打扰了。”她垂下头,有些无力的抬脚离开了酒楼。这家不行,她只能再继续的找下一家了。
她刚走不久,酒楼的掌柜拿着一副画急匆匆的赶了进来,把酒楼里的几个伙计都招呼在一起。然后才摊开手中的那副画。
“你们可都看好了,少爷吩咐下来了。如果你们谁看到这画中之人,能提供线索者赏银伍百俩。如果谁找到这个人的话,赏银一千俩。记住了,她可是少爷喜欢的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众人齐呼是,然后便纷纷上前,仔细观摩那幅画。心里都乞求着,这白花花的银子能掉到自己的身上。刚才那个跑堂俩眼放光,指着画中之人,“她……”
宫府里,宫恒傲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心里狂喜的竟然有流泪的冲动,他大步到马厩里,亲自驾着一匹马,往这酒楼里来了。听了那个跑堂的描述,他心里也有七八分的肯定是心月本人。知道她就在这附近,心里也稍微放心了点。
但是又想到,她居然会来酒楼里应试杂役的工作,心里又忍不住的抽搐。抬头一看天,乌云黑压压的盘踞在旸州城的上空,他也不顾马上要下雨的天气,抬脚便在街上四处的搜索着心月的身影。
身后酒楼的那个跑堂的拿着两把雨伞,跟在他后面,也帮着四处搜索着。
旸州的同一片天空下,心月也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身上却是又饥又冷。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菜香,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肚子也在这个时候咕咕的叫了起来。她的要求不高,这个时候只要能吃到一碗面就可以了。
人来人往中,宫恒傲的眼睛丝毫不放过视线范围内的纤廋女子,突然蓦然回首,人海茫茫中,有一个身影吸引住他的目光,此刻那个女子在瑟瑟的寒风中徘徊着……
内心的狂喜夹杂着缕缕不安,他抬脚向她走过去……
黑云中,有闷闷的声音,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雨珠了。心月正好走到一个面摊前,不舍的看着那刚下锅的面条,裹了下自己的衣服,抬头看了眼飘雨的天空。不知不觉中,她的头顶上却有一把油纸伞撑起。
她顺着撑伞的方向看过去,面前宫恒傲正嘴角微挑,桃花眼泛着柔和的光看着她。
“这位娘子,下雨天不带雨伞便出门,这样很容易给像我这样的单身汉与可趁之机的。”他红润的嘴唇微微轻启,千言万语,到了口中,却变成了这样一句戏谑的话。
心月咬着嘴唇,听着他那戏谑般的话语,一刹那间,仿若隔世阑珊。她微微扬起头,以免自己控制不住,泪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我饿了。”心月不争气的说到,肚子的饥饿感,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味,让她一开口便是这句话。
宫恒傲嘴角一勾,满足的笑着。“这位娘子,在下也正在发愁不知道今天要去哪里吃饭呢。不如你给我指家吧。”只要她想吃什么,他都会满足她的。
“这个……”心月指着旁边那家正要收摊的小面摊。这个时候,她就想吃碗面条,很简单,却很现实。
宫恒傲微微讶异着,那么多好吃的饭菜不挑,偏偏挑这个。不过,他说过,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的。
当即向摊主喊到:“老板,下两碗面条。”
这雨天,本来生意就不好。那摊主也想早点收摊。所以听到宫恒傲的声音,他眼皮也没抬下,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下。“对不住了俩位,这雨天,我也要收摊了。”
宫恒傲微微挑眉,牵起心月的手,轻轻的放在油纸伞上。然后他抬脚走出伞外,“老板,我娘子想吃,你就多费点功夫。这个是你的酬劳。”说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那摊主满不在乎的接过那银票,接着他拿银票的手在空中颤抖着,惊愕的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一百两啊!”为什么这个人眼皮都没跳下。
宫恒傲桃花眼一转,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点,不要让心月知道了。
“哦……好好!”摊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把银票往自己怀里揣啊。一百两啊,他卖一辈子的面条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真的是个有钱的金主啊。
“俩位稍等,马上就可以了!”摊主欣喜的吆喝着,手里开始重新生火。
宫恒傲嘴角一勾,又复的转身回到伞下,对着心月满足得笑着,找到了就好了,找到了他一定要把她栓在身边,不让她再走了。
心月看了眼那欢天喜地的摊主一眼,抿嘴扯着宫恒傲的衣裳问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
“你放心,没多少啦。”宫恒傲轻轻的接过她的伞,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袖子,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
天上乌云已经铺满了天,天空中飘着的雨星,像是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风小了,可是还是利飕有劲。一阵这样的风过去,白亮亮的雨点紧跟着落了下来。
“下雨了,要不我们走吧。”心月看着这落雨的天空,吃什么不都一样,还是找个避雨的地方吃东西吧。
“娘子,你不觉得这小风吹着,这小雨下着,很惬意吗。我都好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你就当满足我一次,咱们就走在这里吃吧。”宫恒傲故意的戏谑的说到。其实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又这么急于离开。这雨中,俩人撑着一把伞,要怎么吃饭。
那摊主支起一个临时的帐篷,避开雨水。他站在厨灶旁娴熟的捞面、下面。不一会儿,便端着两碗香气四溢的面过来,热情的说到:“两位慢用,不够还可以再叫。”
心月为难的看了桌上摆的那碗面条,再看看宫恒傲撑伞的手,“要不你先吃,我帮你撑伞。”
宫恒傲嘴角一勾,把俩碗面条都推到她的面前,温柔的说到:“快吃吧,你不饿,肚子中的孩子也饿了啊。”
“可是……”她迟疑的看着对面笑的笑靥如花的某人。
“这位娘子,如果你还在迟疑的话。我撑伞的这手可是娇贵得很,可是支撑不住多久的啊。你就行行好,快吃吧。”带着哀婉埋怨口气的话从他的嘴角溢出。
心月慢慢的拿起筷子,拨着碗中的面条,看了下自己的小腹,心里默默的说到:“宝宝你也饿了,多吃点吧。”话还没说完,眼泪便簌簌的掉落在碗里。
慢慢地吃了几口,她的肚子里的馋虫便被勾了出来,便埋头快速的吃着碗里的面。
宫恒傲手里撑着一把伞,小心的挪了挪身子,往风浪口那里坐着,把一部分的冷风给阻挡了。他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吃着面条的心月,眼里却是爱到极致的宠溺。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若为佳人倾一笑,俯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
一路跟过来的那个跑堂的,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他们家少爷撑着一把伞,嘴里痴痴的笑着什么,而他们这未来的少夫人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面条。
少爷是没脸皮,少夫人是没形象,这俩人凑在一起还真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