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明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孩子算是保住了,不过大人身子还是很虚,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宫明月说到这里,便看向宫恒傲,“傲儿,我还是想跟你谈谈,你和她到底要怎么办啊?”
“姑姑,我……”宫恒傲抬眉看向宫明月,想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她身上怀得虽然不是自己的骨肉,可是她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哪怕那个孩子并不是自己的。
宫明月回头看了屋里一眼,便示意他去自己的屋里去谈。而且这次也让宫夫人参与了。
宫明月的房间内,宫明月端起一盏茶杯,宫夫人则是咬牙抿嘴等着自己的儿子开口。而宫恒傲靠着椅子上,神情似是十分的疲惫。
宫明月喝了一口茶,便幽幽开口。“傲儿,你跟我们说说现在的打算吧。”
宫恒傲雕刻分明的下巴微微下垂,然后抬起头来,“我曾对她许诺过,要对她负责。”
宫夫人一听,面色欢喜起来。脱缰的野马终于要收敛了,这下整个宫家有后了。她也对得起宫家的列祖列宗了。她双手合十,虔诚的说到,“老爷啊,宫家,这下有后了。”
而宫明月亦是抿抿嘴,看到自己侄子这么深爱的一个女子,现在又肯为她收敛放荡的习性。她也是替他高兴的。这宫家最后的大梁还是要靠他扛着。虽然这几年他做得也是不错的,可是没有成家,脾性还是有些没有收敛好的。
“不过,姑姑。她是个非常独立的人,我怕她有可能不肯……”宫恒傲垂着头,他看着自己母亲脸上荡漾的笑容,突然不忍心的把心月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的这个消息告诉俩个人。而且他也害怕告诉了她们俩个,这俩人肯定不会接受她的。
而这个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了。他不希望那种地痞调戏的事件再次的发生。
“小子,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人家不高兴了。”宫夫人挪了挪屁股,狠狠的捶了他一下。自己这儿子连老妈的话都不听得,难免会惹怒到人家女孩子。
“娘,我没有啦!”宫恒傲叹了口气,如果事情真的按照宫夫人说得这么简单。他现在大不了买些礼物送她,然后哄她开心。
现在的情况是,她的心,她的心并不在自己这里。所以后面的事情变得相当的棘手。
“傲儿,她叫什么?”宫明月轻声的问到。谈论了这么久,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女子的名字。
“莫言。”宫恒傲哑着嗓子说到。如果现在要给她一个身份的话,那他希望她是站在自己身边,宫恒傲的夫人莫言。
春风吹,百草集。卿若在,卿莫离,莫言前路无知己!
“要不我帮你去跟她谈谈。”宫夫人瞪了他一眼,然后便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给自己的儿子做媒,那她这个母亲就在合适不过了。
“娘,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宫恒傲轻皱双眉,其实他不是反对自己母亲帮他,而是他怕她一旦插手了,这后面的事情,就会不受自己控制了。
“大嫂,你让傲儿自己处理吧。”宫明月抿嘴,淡然的说到。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这年轻人之间的事情。
宫夫人撇撇嘴,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每次的谈话,都是他们姑侄俩个联合把她说服了。
聆雨轩(宫恒傲的卧室),山间苍翠,树木遮天蔽日,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鸟叫。屋子东南角洞开的窗户处,几只红枫探了进来。
宫恒傲坐在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中的心月。紧抿嘴唇,他不止一次地羡慕司徒锦,甚至是有些妒忌,为何司徒锦就这么好的命,能得到她的心,而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的。如果时间能重来,他希望她的人生里,自己是她最先遇到的。
轻轻的握紧她的手,他喃喃自语着,“娘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以后你生下的孩子,也一定会写进我们宫家的族谱里。”
床上的依旧安静的闭着眼睛,稠密的眉毛微微颤动着。
宫恒傲微微一笑,淡淡的苦涩自心底蔓延开来。即使他纵横商界数载,即使他在人前谈笑风云。但是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他却只敢在她昏迷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他不安的捏紧了心月的手,他不知道心月如果在清醒的情况下,听到自己的话,是否能接受自己。
其实那个结果,他心里早已知道。但是他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开她,前路多风雨,他不能让她一个女子肚子带着孩子艰难的生活下去。
他抿抿嘴,嘴角苦涩的挑起,带着苦涩的语气说到:“娘子,其实嘛,你也知道得。我这个人不喜欢人家管我,我娘又整天的叨唠我,让我娶……老婆。可是,我现在还没……真心喜欢的人。所以啊,我才想起这么个馊主意,你就当行行好,帮我啦,答应嫁给我吧。”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小声的说到的,似乎只是在心里说过自己听而已。
“水……水……”床上的人慢慢的睁开双眼。
落霞、孤鹜齐飞,秋水、长天一色。
冷风中,衣袂飘飘,和风互相碰撞,在空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姑娘,别等了。今天是不会在有船靠岸了。”一个热心的老船家,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岸上,忍不住的上前劝解到。
心月的眼皮动了动,然后依旧看着那海天相接的地方。等人,她已经没有人可以等了,这偌大的天地间,她等的人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浮生如斯,情之字害人不浅。
宫府,从外面刚敢回家的宫恒傲,跳下马,便要往自己的聆雨轩赶,不知道心月今天的气色有没有好起来。
“少爷……少爷……”管家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在他后面不停的追赶着他。宫恒傲眉头一皱,顿住脚步,等着他。
“少爷……你看……信。”管家挥着手,把手中的信递过宫恒傲。宫恒傲接过那信,拆开一看,一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了。我决定北上。勿念。”短短的一行字,却已经向宫恒傲陈述了一件事情,心月离开了。而且她是要北上,那么有可能是一个人去司徒锦逝世的地方。
这薄薄的一页纸,却似有千钧重,压的宫恒傲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宫恒傲身上气血往冒,先不说她一个孕妇拖着病弱的身体,跋山涉水的。只说,北部那个地方是混乱成一片,她一个妇道人家,去了那里,又以何为生。
管家几个人看着自家的少爷失神的双眸,颤抖的双手,顿觉的大事不妙。
微愣片刻,宫恒傲回过神来,桃花眼微眯,想着她有可能还没走远,现在追还来得及。于是咬着嘴唇对管家说到:“到我书房里去,把我书房上挂得那副图,临摹出来。派人到各个渡口去问,看有没有长的跟她相似的女子今天登船得。”
“是。”管家听完抬脚便要去办。不料又被宫恒傲给叫住了。他回过身,等着自己少爷再次的吩咐。
“你再去贴个告示,凡是能提供正确消息的人,赏银五百俩,找到人的赏银千俩。”宫恒傲把手中的那张纸揣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便抬脚往马厩那里走去,想要自己也出去找找她。
管家看见自家少爷急迫的神情,知道这个女子必定是少爷的心爱的人。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按照他说的去办了。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一骑马伴着灰尘在宫府门口停住,下人们睁大眼瞧去。天啊!这真的是自家的大少爷吗。
一项白衣不染纤尘的他,此刻满身是污泥,眼神疲惫,一夜不见,下巴居然长出一些胡渣了。
管家连忙上前,犹豫的问到:“少爷,莫姑娘她……”
“是不是有她的消息了?在哪里?”宫恒傲猛的抬起头,眼眸中闪过异样的光彩。他一天一夜里找了许多地方,差不多快把整个旸州城转了一遍,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他又命令人整日的守在渡口那里,也没有见她的身影。按理说昨天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渔家再出船了,可是为什么却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他也去过她住的小院,可是那里已经异主了,听那院子的新主人说,是一个女子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把那院子卖给他的。
她会在哪里呢?
管家看见自家少爷那期盼的眼神,连忙的摇头,“没有,没有。我是想问少爷可否有消息了。”
“唉。”宫恒傲叹了口气,眼神又复的疲惫下去,双手无力的垂下,拖着疲惫的双腿进了门了。
宫夫人看见儿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惊得连忙上前安慰到:“儿啊,你别担心。说不定现在没有消息其实也是件好事啊。你想想这官府这两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女尸,所以至少她还是活着的。”宫夫人本是心疼儿子,才这番安慰得。
不想宫恒傲听到尸体,连忙又招呼管家,派人到官府那里盯着。吩咐好了这些事情,宫恒傲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半夜,渡口旁。一抹熟悉的背影站在月光下,显得孤单而落寞。宫恒傲惊喜的上前要去拉她。
“娘子,跟我回家吧,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宫恒傲迫不及待的要把那纤影拥入怀中,只是那个人却仿佛一阵风似的,又飘远了。
“娘子,现在北方很乱的,你一个人不安全啊。”
“娘子,你别走好不好。司徒锦能照顾你一生,我也可以的。只要有我宫恒傲一碗饭吃,一定会分给你和孩子半碗的。”
“娘子……”
他想拥抱住她,不料她回头只是对着他淡淡的一笑,然后直接纵身跳进了冰凉刺骨的河里。
“娘子……”宫恒傲惊声的呼喊出来,这才发现只是一个梦。他起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想着反正睡不着吗,先把这几天拖的账算下,明天白天好在出去找找看。
灯光下,宫恒傲正在翻着这几天账目,门口管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少爷,少爷……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宫恒傲一起身,连忙奔了过去,“在哪里?怎么样了?”